“那好,我来断后,安国公你拿着殿下的令牌,去东宫太女卫御那边搬救兵。其余两位将军,有劳你们护送陛下殿下安全离开了。”
“先生……”楚煜心中惊慌,那一刻的心惊似乎比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更甚。
温柔的手如往常般的抚上了她的额头,熟悉的香气将楚煜包裹,是那人惯常用的熏香,即便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却依然安抚下小太女因紧张担忧而就快崩断的神经。
付不值俯下身,像是在说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悄悄话的那般低语道:
“殿下乖,先跟随两位将军一起,送陛下安全离开这里。我们殿下长大了,是要担起保护母亲,保护朝廷的重责的。臣向殿下保证,待此间事了,臣一定毫发无损的向殿下前来复命。”
接着一指几个站在一旁的宫女宫人,“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随柳侍君一同寻找秘道,好侍奉陛下殿下出殿?”
付不值转头望向杨燕,后者正接过楚煜手里的令牌,对上她的视线后只简单比了个保重的口型,接着毅然提刀再次杀入身后的重围,在几队御林军配合打开的缺口下,终是有惊无险地破开了殿门,身形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将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后,付不值深吸了口气,望着眼前大殿内刀兵相加众人逃窜血肉横飞的混乱场面,沉声道:
“统儿,现在听我命令,开挂!”
月黑风高,一群人隐秘在宫殿墙壁檐角的阴影下,待不知是敌是友的巡逻脚步声走远后,才又匆匆藏往下一个隐蔽处。谁能想到,往日里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如今却只能如过街老鼠般,指靠着这些他们从来不屑踏足的阴私之处苟活。
“柳氏,放下朕。”静的只能听闻到呼吸的空气中,忽然传来这么一声。
“陛下,您这是在说什么呢?现在您的安危最重要,妾身,妾身不累的……”柳侍君的声音里带着喘,饶他是个男子,在宫中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突然背着个皇帝又是钻秘道又是跑路躲藏的,身体也已经有些吃不消。
“还真当朕是傻子吗?”背上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令人发抖的冷意,“朕早该想到的,能在今日大殿的宴会上以及御林军中动手脚的,除了你这有代管六公之名的侧皇夫柳氏,以及你那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的左相父亲,满朝文武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朕再命令你一次,把朕放下,否则必教你柳氏满门碎尸万段,血流成河!”
“陛下如果要这么绝情的话,妾身也就无话可说了。”
柳侍君将背上的女皇帝放下,一向俊美的脸上此刻尽是阴鸷的毒辣:“可是陛下,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不仅是你,还有你那上位及笄的女儿,我的太女殿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陈吴二将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护驾?念在你们这次救驾有功,朕答应你们,只要拿下柳氏,即日起连升三级,封食邑千户。”
回应她的是几声宫人的惨叫。
只见那两位将军轻擦掉刀上的血迹,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道:“抱歉陛下,臣等已投靠了柳公子,公子许我们国公爵位,子孙后代永享万户之荫。而投诚的条件就是,您的项上人头。”
“你,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安敢……”
楚煜怒道。可她还要再发声,身体就被两只巨钳一样的手箍住,同时嘴被一张布条堵住,让她说不了话。
“别急啊,我的小太女。”柳侍君低俯下身,声音如阴冷的蛇信般刮擦过她的耳膜,“放心,你现在还不会同你那倒霉蛋母亲一块去死的,不知弑君弑母这个罪名,太女殿下可愿承担得起啊?”
“呜呜呜呜……”楚煜惊怒交加,奈何手脚被缚不得动弹,只能从嘴里不断地发出含混的音节表示抗议。
“太女殿下,你现在心里怕是还不服气吧?想着有你那安国公表姐杨燕在,她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不让你被诬陷的?”
“那你可就想错了,我的小太女。”柳侍君笑容得意,“你可知今日大殿上那阵桃花雨,可是花了本侍君不少心血呢,那香气里餐的软筋散,也不是一般的迷药,而是会随着内劲的不断使用,加深到骨髓血液中。当然,殿下你也不用担心,安国公的性命还是无虞的。只不过宣德殿离太女你的东宫相距足有大半个宫城,安国公她来回一趟,轻功花去的内劲自然不少,到时候必然要昏睡上大半个月,宣召传旨那天,怕是还在府邸里一睡不起呢。”
“救兵还是要有劳安国公去搬的,否则那满殿的文武大臣,也是我大楚的栋梁,少了他们,我柳氏也坐不稳这大楚的江山不是?”
“但是,乐少傅可就不在此类人之列了。”
柳侍君似乎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惋惜:“乐少傅她鞠躬尽瘁,为了保护陛下和诸位王公的安危身先士卒,结果被贼人围攻,体力不支死于刺客的乱刀之下。如此忠心之臣,果然就该落个万剑穿心,死无全尸的下场呢。”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张笑容温雅的脸庞,霎那间,女子清丽的身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毫无生气的死尸。
“先生,不要!”楚煜在心里呐喊着,手脚挣扎的更厉害了,“是煜儿害了你,是煜儿对不起你……不要,不要啊……”
“哎哟哟,我的小太女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呀?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上,本侍君就开开恩,好让你在死前说个痛快。”伸手取下了楚煜口中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