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经过绣铺,就听到里间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的嗓音,他最是熟悉。
他也知道,以她的性子,是断断不肯麻烦人的。
汤药翻滚,在他的小屋中弥漫出苦味。
他拿来枇杷叶放入其中,又加入了蜜糖,尝了又尝,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他让身边的小书童清风送去了好几个铺子。
只说是新制的,为了感谢邻居帮衬,给街坊尝一尝。
稍后,清风回来了,嘀嘀咕咕说别人根本不领情。
谢文济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明日继续去送。
清风不情愿的应了,抬头就说:“先生,明日你准备十三份就好了,张记绣铺有个绣娘病了。”
“哪个绣娘?”他的眉间蹙起。
“就是坐在最里面,从来不说话的那个。”清风一边翻晒着书稿,一边嘟囔,“先生,您还是省点花吧,眼看都快入冬了,你连个厚点袍子都没有,还成日想着给邻居送枇杷膏……”
“咚”的一声,谢文济的心彻底乱了。
她竟然是病了?
他那日就听到她嗓音不对,怎么病的这般严重。
自从到了昌平,她可从没有歇过一日。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快步出了门。
“诶,先生,您去哪里?这里还有您的书信。”清风在后面追着,“是从京城寄过来的。”
谢文济走的匆忙,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一般,他七绕八绕的,到了一扇破旧的红门前。
这是张记绣铺给所有的绣娘安置的住所,住着所有的绣娘。
他推了推门,竟是没有锁门。
“是芸娘回来了吗?”
里面传来熟悉的嗓音,带着闷闷的低咳声。
他心口猛然一惊,听到里面的动静,想是简柔要爬起来,他慌忙捏着嗓子应了声。
里面就没了动静,就听到衣料摩挲声,想是人躺下了。
谢文济舒了一口气,走向了后厨。
灶台冷清,绣娘们成日都要为生计奔忙,也没多少心思花在吃食上。
他脱去长袍,蹲下灶台开始生火。
火光映照,就连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他也甚少做饭,一通的手忙脚乱,手被烫了好几个泡,但幸而烧好了一顿粥。
小心端着进入房内,里间的人侧躺着,像是睡着了。
他放下碗,想了想,又用空碗合上。
为她掩上门,悄然走了。
自从京城逃出,简后还是第一次尝到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