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了然地朝小孩笑了笑,这是老师的孙儿——符祺,小名满儿。
他父亲是临县的小官,如今局势动荡,临县又有旱灾要处理,他便将妻儿留在符府与父母一起反而安全些。
这也是府里唯一一位真把她当作表叔的人,明月虚握着符祺的手腕道:“满儿难道要跟着小表叔去煎药不成,小心成大夫灌你一碗药呢!”
符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成大夫,他小时候生了什么病都是由这个大夫治的,被他哄骗得灌了许多汤药。
“那……”符祺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大夫抓自己去吃药,“小表叔送完药找我玩好不好?不要告诉成大夫满儿来过!”
成大夫就走在前头,将符祺与赵明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感到好笑地微摇了下头。
明月稍挑着眉,信誓旦旦地将符祺的手交还给侍女:“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快跑吧,我掩护你!”
符祺猫着腰逃了,逃跑时愧疚地回望了赵明月好几眼。
小表叔为了他要被成大夫按着吃药了,符祺惊恐地想着。
打发走了符祺,明月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跟上了大夫去煎药。
等明月端着汤药再次走进房间时,燕殊已经坐起来了。
青年半睁着眼眸,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他记得明月的手……
明月把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她轻声唤着燕殊:“阿殊?”
燕殊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才抬起头,青年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深黑的眼眸一开始还是虚虚的,找不到焦点。
终日的长睡使得他现在眼角处还泛着红,在她到来之前眼皮还困倦地耷拉着。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才紧紧地锁住了明月。
燕殊眼神贪婪地描摹着她脸上的所有细节,包括她担忧的神情,包括她淡粉的菱唇,包括她眼下的青黛色。
“你这几天睡得还好吗?”明月伸过手来探他额头的温度。
燕殊待她试完自己的温度之后脸乖顺地贴着她的掌心,眷恋地蹭了蹭。
明月抽开手将药重新端来递给燕殊,她继续道:“把药喝了吧。”
“不太好。”
燕殊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厢房中。
明月愣了愣,不过她马上意识到燕殊回答的是自己上一个问题。
“昏迷时总是做噩梦,有时会梦到从前。”燕殊接过赵明月递来的碗后眼眸低垂,他模棱两可地说着。
从前,这个词在明月心里回转了好几回,她不太确定燕殊梦到的从前是他处处被掣肘的童年还是他们之间太不愉快的过往。
……亦或是两者皆有。
“阿殊,我喂你如何?”明月很有耐心,她可是在照顾病人,况且这个病人心病也积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