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正虽屡次递奏折“痛骂”皇帝,但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燕殊治理天下清明。
就是现在帝后身死的消息传出,也有不少官员百姓沉痛悼念。
所以他特请了相熟的大夫替燕殊医治,大夫答应了守口如瓶之后专心处理起燕殊身上的伤口。
青年身上的刀伤、箭伤互相交错着,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惨不忍睹的痕迹。
而燕殊额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明月仿佛再多看几眼也是奢望般一样
“明月,”燕殊轻轻握住赵明月的手腕,“疼……”
说着,他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眼里的神采逐渐落了下来。
其实大夫很想让赵明月放开燕殊,燕殊身上伤口极多,一些血已经顺着肌肤滴到了明月身上。
但那青年一副死也离不开她的样子,他也不好开口。
明月没有挣脱开燕殊的手,她道:“没事的,我就在一边守着。”
听了这句话,燕殊手指微动,但久病让他难以抬起手再做什么动作,他目含信任点点头沉睡过去。
燕殊一连病了几日,其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病时也不露情绪,清醒时他常常能镇定地与符正交谈套话。
但昏迷时燕殊就像是被剥去了保护他的外壳,一直攥着赵明月的手喊她的名字。
这也是在府里待了好几天,明月还来不及拜访符夫人的原因。
她待在燕殊旁边会有安全感。
意识到这个结论时,明月沉默许久,心里涌上来的强烈的情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两情相悦,也有过歇斯底里。
两人之间长期的相处让赵明月惯性地对燕殊产生依赖,下意识地认为燕殊不会伤害自己。
每每她生起挣脱燕殊的手,好让自己去休息的念头时,明月总会想起那日在行宫中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
那滴血不仅滴在了她的眼睫前,更是滴在了她的心头,让她看到床榻上面色如纸的青年时总会心软几分。
于是两人的手日夜交迭着生出许多细密的汗,触感粘腻不适。
明月也常因为要与他牵着手连累自己休息的效率。
“辛苦许公子了,”大夫这几日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身体本就强健,再加上几日的休养便能下地了。”
明月在符府里的身份是符夫人娘家过来投奔的许姓少年,为了让她习惯这个身份,他们都依照这个称呼唤她。
明月松了口气,她为燕殊掖好被角后便随着大夫出去煎药。
“小表叔,小表叔!”一个六七岁大小的男孩见她出来了高兴地跟在她后面。
男孩生得虎头虎脑,他的小胖手就要扯上明月衣摆了,被身边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拍了下来。
他被长辈们禁止去东厢房,但他实在想与新来的表叔玩,就求着侍女姐姐带他守在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