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沙继续道:“浣小姐,你说两句好听的,我便往下说。”
浣沙嘚瑟地翘着二郎腿,浣溪白了他一眼,起身拉起纯画的手:“走,我们不要他管。”
浣沙慌了神:“喂,喂,你们等等,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说两句好听的有那么难吗?干嘛整日凶巴巴对我,我,我,上辈子造的孽啊!”说着,他便扯住了浣溪的手臂,彻底不装了。
他的主意就是,两名女子穿上浣府小厮的衣裳,扮做浣沙的跟班,三人一同前往绣春楼。
浣溪撇了撇嘴:“我当是什么惊天好计呢,原来就这”
探访绣春楼
于是,几人找了地方,换了男装。家仆打扮的浣溪和纯画,脸上未免太细嫩了些。浣沙看着摇了摇头,未及两人反映,便捧了一抔黄沙,扬在两人的面前。细风轻扬,黄沙迎面簌簌扑来,柔嫩水滑的脸上迎来了粗糙的砂砾,两人面上一片昏黄,伸出食指按了下脸蛋,果然手指上留了一层薄薄细沙。
呸呸呸,两人将迎口而来的黄沙吐出来,两人皆是一层黄沙覆面,原本白皙剔透的面部似是被蒙了尘。
浣沙欠了欠身:“得罪了,若非这样,你俩的容貌太扎眼了。”
浣溪和纯画两个人相看,哭笑不得,因为不仅是脸上,衣服上都是沙子,再严重些,就有点像逃荒来的人了。
不过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见雀儿,浣沙虽然鲁莽也是好意,两人也便没有多说什么责怪的话,只用袖子擦了擦脸。但见,浣溪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泥印子。原来,刚才袖子上的茶水和着沙土以及脸上的脂粉,将她的脸搞得像是小花猫一样。
“浣小姐,你看着像是唱戏的,某种角色,去绣春楼一定不会被认出女扮男装。”
——小丑——
浣沙忍住没笑出来,十分正经地说。
没被认出就好,浣溪没心情和他掰持。
浣沙为首,浣溪和纯画一左一右像两个护法一样走在他身后。
只见那绣春楼上,虽未入夜,也是灯火煌煌,琴弦悠扬音符洒落长平街。二楼的栏杆上,佳人驻足低首媚笑,团扇摇曳,浪荡笑声漫灌而来。一楼的中年柳青犹留半分春色,红比甲绿罗裙,一枚硬币厚的胭脂粉涂得脸上油光水滑。那妇人一瞧见浣青携着小厮,便堆起来笑远远地打着招呼:“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啊,瞧着有点面生的公子啊,快快进来喝杯茶。”
浣沙一身绛色绸袍,身系一条金箔腰带,看起来气度风华便不一般。见他笑着踏上玉阶,那柳青早已迎了上来,低声道:“公子面生,人也年轻,莫不是移茶客人?”
浣沙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正是!”
柳青扬眉:“院里的规矩,公子第一次来,可选一个中意的姑娘相陪。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面宽体高的还是玲珑精致的,是圆润还是苗条,是淑静还是灵动?公子若打听过,应知道,我这院子,在京城独树一帜,姑娘都是绝色!”
浣沙微微一笑:“妈妈,我要本院的花魁,不知是否方便?”
那柳青哑了片刻声,不过没多久便笑道:“人在,只是”
浣沙把折扇合上:“在便好,我等便是。”
那柳青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连忙引着几人找了间茶室歇着,找了两个抱着琵琶的姑娘跪在一遍弹奏:“公子稍等片刻,潇泓姑娘晚些来。”她退出时,瞧着另外两名“家仆”脸上的灰尘,戏谑的眼神飘然而过,恰巧,这抹偷偷荡在嘴角的片刻戏谑被浣溪迅速地捕捉到,瞪了她一眼。那柳青倒也没理,径自走了出去。
三人各自端起一杯茶,慢慢品着琵琶声。浣溪看着两个梳着双环髻的琵琶女,首先打开了话匣:“两位姑娘可知道,潇泓姑娘在接待什么客人。”
琵琶女把琵琶放在一侧,认真答话:“回公子话,是一位得罪不起的国公老爷。不过,这位老爷每次逗留时间都不太长,公子毋需担心,等待片刻想必潇泓姑娘就回来了。”
“哦!国公老爷!”浣溪淡淡重复了句,可见,绣春楼接待的多是达官贵人吧。她偷眼看了眼纯画,见她的灰面上格外严肃,一言不发,无笑无悲。
“国公老爷是潇泓姑娘的常客吗?”浣溪接着问。
那琵琶女答道:“自潇泓姑娘的相好被正法后,姑娘便开始正常接客。这一年来,国公老爷常来。”
“等等,潇泓姑娘的相好莫不是让羽织楼掌柜的断子绝孙的恶霸?”浣溪心中一悸,若是这样,那雀儿到底经历了什么,还能是以前的雀儿吗?她又悄然看了一眼纯画,她也是一脸狐疑的表情。
只待那琵琶女缓缓吐出“正是”两个字,一行人心里翻江倒海。
纯画脸色骤变,浣溪在旁忙按住了她的手,轻拍两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原来,那年上官磬被中伤后,整日闭门不出。上官家绝不肯就此事罢休,以潇泓相胁,逼那恶霸现身。那恶霸也是个多情多义的,明知是龙潭虎穴也要救潇泓。最终被五花大绑押进了死牢,不多日,便被正法。
上官磬被中伤那年,也是雀儿化艺名潇泓、正式接客的第一年,在这之前迎客时本来还羞答难从。自那恶霸相好死后,她将罗衫外裙一扬,放弃了矜持,如一塘清水遇风浪荡无边,巧笑倩兮,媚眼如丝,京都才子竞相做她的裙下臣。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当当”,那琵琶女哑了声,继续抱起了琵琶弹起来。
门轻轻被推开,一只穿着绣花红鞋的小脚先伸了进来,伴随的是一声故作旖旎的欢笑声:“听说是来了三位客官,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