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身边两人都沉默,仙道找话题活跃气氛,侧头问铁男:“怎麽不叫你的朋友来?三井学长不会介意。”
铁男摇摇头,觉得这话说起来更拉低心情:“他来不了了。”
“抱歉。”仙道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他原本也不是很爱搞社交的人,不如各想各的心事,各钓各的鱼。三人一字坐在甲板上,海风吹过,在他们耳边轻唱。
铁男手竿上的线轴忽然转动,他开张了。气氛终于活泼起来,宫城轻呼一声,跟仙道一起盯着水面。很快,鱼线提起一尾三斤左右的石斑,铁男开心地回头喊三井:“喂!晚上有吃的了。”
三井正跟牧在甲板另一边聊球队的事,听见声响立刻喊回去:“我要吃龙虾,椰子蟹也行,你想想办法。”
宫城插嘴笑道:“三井学长到底什麽时候才能长大?真任性啊。”
三井寿自然不会放过打嘴架,边走过来、边特别大方地笑:“那你加油,宫城,你钓上来的我也不会嫌弃。”拍拍宫城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
牧也跟过来,盘坐在仙道背后。
铁男将手竿交给仙道,对衆人笑道:“你们想吃鲍鱼吗?等我。”说着扒下t恤,跳下海去。他动作太快,一条身影嗖地划过弧线,咚一声掀起水花。吓了大伙一跳,跟着又是一阵笑声。
海面很快平複,如无事发生。大家都盯着铁男刚跳下去的地方。牧叹道:“铁男先生真是什麽都会。三井,你怎麽认识这麽个人的?”
只有三井没笑,眼睛盯着海面起伏的浪,双手紧握住栏杆。
宫城坐得近,感觉出了三井的紧张,他注视着三井那双握到指节发白的手和因用力而微抖的小臂,不知该不该开口安慰。忽听见三井淡淡开了口,他没动,支起耳朵听着。
三井的声音有些冷,显然压抑着情绪,“跟德男去打架。铁男混在对手里。我觉得我们打不过,于是走到他面前,说跟他单挑。他突然就笑了,问我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就这样。我并不知道他对大海这麽熟悉,他从没说过。”
海面泛起一圈波浪,距离铁男跳下去的位置有十来米,还是仙道先看见的,指给大家。只见铁男钻出海面,踩着水浮出半身,丢了两只巴掌大的鲍鱼到船上,笑说再去挖两只,礁石上有很多。
三井突然脑怒,厉声喊:“现在就给我上来!显摆不着你!”跟着转身拉起牧的小臂,回舱了。
剩下仙道和宫城互相对眼神。宫城长叹口气,“三井学长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明明是在紧张铁男先生的安全。”仙道点头同意,满脸笑得无奈。
铁男刚上艇,正听见这句,拿刚才脱下的t恤擦湿漉漉的头发,笑说:“他难道不是在生气我没告诉过他我水性不错?”
宫城狠白了一眼回去,语气里充斥着恨铁不成钢:“铁男你是不是傻?我看你才是脑子不好。”
迎着夕阳,铁男望向船舱若有所思。仙道想说什麽,突然他手里的海钓竿动了。他赶紧收线,“铁男先生,来帮忙。”
“来了。”铁男接过钓竿,还真拉上来一只龙虾,有两尺多长,大钳子褐里发蓝,耀威扬威地胡乱夹着。他笑道:“炒个虾球,再吊个汤,咱们有口福了。”
又玩一阵,晚霞愈加绚烂。大家都饿了,船停到海岛码头,抵达驻地。码头另有三、四艘游艇,还有渔船和客船,他们并不孤单。岛上几座新建的度假酒店,点着明亮的灯,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
酒店当然有吃有喝有海鲜大餐,显得他们钓上来的战利品多余。还是仙道最有经验,笑说吃自己钓到的鱼味道特别好,晚上去海滩点篝火、烤海鲜。
他们五人定了一个大套间,少做安置先奔着餐厅去。一天下来他们早就饿扁了。大厅在一楼,极宽敞,桌与桌之间隔得很开。装饰着许多花木,但都不高大,所以一眼可以望见另外几桌的年轻男男女女也如他们一般快活。
吃到六、七分饱,牧和三井跑去别桌搞社交了,打算晚上一篝火玩。这边的不爱社交三人组守在窗边赏风景。
仙道面向夕阳西下的晚霞,天边聚了些云,镶红得发紫的边,两三颗星星在灰蓝的天空里放出光芒,让人沉醉。他吃得优雅,正在拆一只青蟹,很神奇地没怎麽弄髒手,却剥出满壳如玉的白肉。
宫城坐他对面,正看见幽蓝天海之间刚刚跳出来的那轮嫩黄满月,那麽近,似乎触手可及。他当然知道那是摸不到的,但一定有数不清的人跟他一起赏这轮月亮吧。
在座的数铁男没有文艺细胞,面前堆了些虾壳,斑节虾趁活着下锅,味道甜美、肉质紧实,很和他口味,尤其适合配干白。
只有铁男喝酒,点了一瓶利口酒,他一个人喝了大半,此时有了三分酒意,抓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轻笑着擦手指头。
“你们俩都是高三生?打算考三井念的大学吗?一起打球。”他看着远方天空几颗闪烁的星星閑聊。天还没黑透,不仔细看那些小银点很容易忽略。其实只要不上心,什麽都能忽略,他更弯下眼睛。
仙道摇头,眺望着天边笑答:“我準备去留学,在申请了。今年又输给湘北,真可惜。”
宫城意外道:“哦?仙道同学要学什麽?国内的大学不好吗?我的话,想看看彩子考哪里,也许考不上同一所学校,彩子是学霸,在一个城市也不错。多半会考去品川或者世谷吧。”
“彩子是你女朋友?”铁男又呷了口酒,拿酒瓶给宫城倒了一点,算占满了杯底吧,“尝尝,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