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男噗地笑出来,把手里的零食全塞给宫城,“是,很容易。吃点东西吧,晚饭还早着呢。宫城同学游泳一定很好,为什麽不参加游泳队?你们湘北没有吗?”
“这不关你的事!”宫城恼火,总觉得被当成了孩子。
他讨厌被当孩子看,每次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早点长大,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哥哥上了那条回不来的船。如果他在船上,死也要带哥哥回家——每一个被海水淹没的晚上,他都这麽想。
铁男拍两下宫城肩膀,示意他让开船长的位置。他还光着膀子,此时阳光直射进驾驶舱,通风不太好于是感觉像蒸笼一样,连船舵都烫手。他打开了头顶的空调口,风有凉意,但抵抗阳光仍嫌过于温柔。
他挑衅地瞥宫城一眼,意思是你热这麽半天,连空调开关都没找到,真不知在跟我别扭什麽,嘴里却说:“自然。真可惜,我不懂篮球,不过看身体条件……”他斜着眼从头到脚扫过宫城,哼笑道:“唔,游泳也是身长腿长更有优势。”
如他所料,宫城被气跑了。
铁男靠着隔板坐下来,空调渐渐发挥威力,他将t恤搭在肩膀上,以免被吹得膀子疼。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麽要跟宫城擡杠,那小子眼神里的闪躲,不爽快,虽然他不像在躲自己。
他想起刚认识三井的时候,那个小猫儿从一堆人里挑中自己。自己是不是老了?已经弄不明白少年人的心。啊,三井那臭小子长大了,牙尖嘴利的,从小猫咪长成了狮子。
他打开汽水瓶喝了一口,凉凉地沙嘴,只是淡,不如啤酒解渴。不过现在还是别去船舱讨骂,呵,出海也不错,如果海一直这麽温柔。
宫城赌气回船舱去,想发个脾气,可几个好友正在打牌,挺乐呵,让他的气无处可发,只好挑了瓶汽水解渴,坐下来一起玩。
所谓打分升级,三人、四人、五人都能玩,非常流行的纸牌游戏,好上手。他们都不是好赌的人,无非消遣,见宫城回来,即刻重开一局。
打牌少不了閑聊,摇滚乐和海浪凑成巧合的节奏配合他们。这里三井跟宫城最熟,只有他最合适问:“累了吗?怎麽脸这麽红,多喝水啊,别中暑。”
“没意思。”宫城还在赌气,握着一手牌按花色大小摆清楚,笑得不彻底,“还是打牌好,谁都能玩。牧学长,今年的海南没打进全国赛区,清田不如你得多。”
今年湘北拿到了县大赛冠军,仙道带领的陵南二胜一负屈居亚军,但终于进了全国赛区,算圆了田冈教练的梦想。
“我看了。信长太依赖取巧,他该增肌。”牧温和地说。
宫城只觉这话逆耳,篮球太吃身体天赋,他刚为这个被气过来。
仙道点头笑道:“流川和樱木肯好好配合的话,能赢得更容易。宫城同学辛苦了,带领那两个别扭的家伙,很麻烦吧。”
三井好奇地插嘴:“他俩还不肯给对方传球吗?说起来我该找天回去看看。安西老师怎麽样?”
“老师瘦了,花道偶尔会叨念说不如原来手感好。”想起花道,宫城总算笑出来,“三井学长是该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你只想彩子,花道只想晴子,流川那个笨蛋只想睡觉。”三井气呼呼地顶了一张红桃a,并不相信宫城的话,只想赢下眼前的牌局。
閑扯了一会儿,宫城终于冷静下来。此时回想,铁男就像在故意激怒他,并以此为乐。上当了啊,那个男人一定觉得猜到了他的防线。不行,他得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牌局又打了两圈,宫城找个空子问道:“三井学长为什麽不学开船,自己的船自己开不好吗?像牧学长买车自然要考驾照。”
“以后有机会吧,能享受先享受,谁让我有司机呢。”三井挑眉而笑满脸显摆,换来大家一顿起哄。
连牧都跟着好奇,“那位铁男先生做什麽营生的?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司机啊,刚说了。”三井挤了下眼睛。
宫城摇头而笑,“我不信你。我也信不着铁男。不打了,我要回驾驶舱看看。谁知道那一位会不会睡着了。”说着丢下牌,抻了个懒腰。他心情平複了许多,他想他不要再那麽容易被挑拨。
仙道也丢下牌,跟宫城一起走出船舱,轻飘飘地笑说:“咱们离泊船还有多远啊?手好痒,想钓鱼,太阳已经开始斜了啊。”
距离他们要住下的海岛大约十几分钟路程,他们停了船。附近有些礁石,据说还有暗礁。不过他们的临时船长很轻松,看上去悉知航路。
仙道总算有机会钓鱼,翻出海钓竿,打了窝子,在暖洋洋的光里,抛下鱼线,等待着天真的小小鱼儿咬鈎。
铁男也来到甲板上,凑到仙道身边坐下,两只小腿垂到栏杆外面,笑得有三分淘气,“借我一根,我也玩一会儿。”
“铁男先生也喜欢钓鱼?”仙道将手竿递给铁男,另取一支拼上。
“一般,从前有个朋友很喜欢,跟着玩过几回。”铁男看着鱼线入水处,閑聊到。海面波光粼粼,泛着细碎浪花,每一朵浪花都亮晶晶的,反射金色光泽。
宫城恰好经过,忍不住搭话,“铁男先生的朋友真多,遍布了各行各业吧。”
仙道拍身边甲板,回头招呼宫城,“来一起钓,我还有竿。”
斜阳懒散,连聊天的语气都温柔了。宫城对钓鱼说不上很熟,但该懂的都懂,小时候跟哥哥在海滨钓过,不过他更喜欢打球而哥哥更喜欢开船去远些的海上钓。他自嘲说离开流球时候太年幼,这些年都没再钓过,已经不怎麽会了。而没说的是他觉得守着鱼线就像那些年守着海等爸爸和哥哥回家。他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