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的,只有我死才能换你活,你不该受苦,你该无忧无虑,在裕都做个富贵閑人,如此自在,像从前当少主那般,比当少主还要快活,再没有课业扰你,我、你,你本该服那忘忧的。”江潜蹙额,语无伦次。
言栀侧首盯着他,“然后我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娶妻生子?”
江潜错愕,喉头涩滞,说不出话。
“还想我走?忘忧还在,要我走吗?”言栀微眯双眼,凑近问他。
“嗯?要麽?”言栀再问,“别装死,说话。”
江潜无话,冷汗直冒,却无法毅然决断,他优柔,伸出的手还未够及言栀衣带,言栀便狠狠将自己推开,一走了之,顾不上腰间生疼,他追去几步,见言栀只是坐在药田里一声不吭锄地,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雪洞澄明,言栀晓得江潜的顾虑,但他想他挽留,江潜心知肚明言栀的用意,可他不敢轻易挽留。
言栀该着锦衣,该日餐珍馐,见金银如见草木,而榴榴村人烟稀少,与世隔绝。
二人足足僵持了三日,除却吃饭睡觉,二人打了照面,却依旧食不言寝不语,言栀坐在药田发愣,江潜收拾草药,翻着医术给他煎煮补身汤药。
江潜种下新药,言栀便拔了草药。
直到第四日,落了大雨,大雨倾盆而下,言栀无动于衷,见药田早已成了稀泥一片,鞋尖衣袂满目狼藉,他依旧守在原地,闷着心里的那股气。
江潜没戴斗笠,牵着马大步回到院子时正欲收拾那晾晒草药,却见言栀不在屋内,失魂般沖去田间。
“回去!”江潜攥住他的手腕,将言栀拉起了身,而后者依旧无动于衷,始终不可先迈一步。
“回什麽回?我不回!要回也是回裕都,回草原!”言栀试图抽回手,二人都使足了劲,一时僵持不下。
“回去,先回去再说算我求你。”江潜沉下一口气道。
“回去又有何可说?要说就在这说!”言栀冷道。
“啧。”江潜一时无话,只将他往回拉,言栀挪动了步子,却又踩进泥里,踉跄着被他带走几步。
“你就算绑我回去也没办法!大不了谁也别说话,一辈子干耗着!你躲着我就去找,找不到我就当你死了,你死了我也去死!”
“说什麽死不死的!”江潜拧眉,手上动作依旧未停。
“嘶——”言栀被手腕疼痛不已,忍不住叫了声“痛!”
江潜方才晃过神,如梦初醒般松开手,旋身回顾时言栀步履不稳,后仰摔倒泥泞中,溅了满身满脸泥。
“嘶你欺负我,你!”
“扑——”泥水再次溅起,江潜也倒入泥淖,压在言栀身上。
“疯了?你发什麽癫?呸呸!”言栀啐出一口泥。
江潜卸了力,浑身无力,如那泥浆般裹着言栀,雨依旧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