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一声比一声加大了:“杨哥哥!杨哥哥!”
他只好回头答应:“哦,阿果,你还没有回去呀?”
“你做啥呀?我要过来!”
“过来?,要得病的。”
“你都不怕得病。”
“这病,要死人的!”
“和你一起死!”杨灵一愣,就不再回答了。
“我要过来!”
“你就过来。”知她先“通知”主要是怕染上麻风。
阿果终于从树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一手握着兜着的衣裳前襟。到他面前打开衣兜,却是拇指大一颗颗的野棠梨,已熟透久视即破、蜜汁四溢。
“杨哥哥,你吃呀。”她把浆果放在杨灵手心上。
杨灵爱吃甜食,就一颗接一颗吃起来了。小姑娘却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眼望着周围。她显然也是头回看见这样美丽的湖水,目光渐渐变得惊喜,发亮。
旁边有一株弯曲的小树,长得饶有风韵,柔媚的枝条垂在水上,几片翘起的细叶如蝉翼,如蜻蜓。
这厮目光从小树回到阿果身上,有点担心地叫声“喂!”
“我想下去。”
这厮吓一跳,将要阻拦。
小姑娘却又轻轻地说:“杨哥哥,我怕有人来了,我走了。”
深夜时分,阿妈早就进里屋去睡了,火塘边的男人们除蒋猴子外都已睡熟,阿果还在火塘边作刺绣。她这时去了头帕,头顶两根小辫各挽成个髻子,像个汉剧中的丫头。
刺绣为彝女之专长。阿果赶工是因为韩大胡子说了要带她到县文工团,真是时不我待。她今天白天是在自己的都帕(青布头帕)上绣花。晚上是在为蒋猴子绣一烟袋。
她绣的这个烟袋,外围为“扯不断”,类似铁索纹,内围叫“锯齿”,类似犬牙交错,这些都比较简单。中间绣的却是小动物和植物枝叶花朵等,每行各不相同,一行中又有好几样,十分精巧。
蒋猴子在大家都睡着后,便开始粘在她身上,一手搂着纤腰,一手替她侍弄火光,现也呼呼睡去了,不久便打起鼾来,与韩大胡子的呼噜时而合拍,时而抢先半拍。
这里虽有温泉,但昼夜温差亦大,冷风嗖嗖地透进木屋的墙缝,杨灵胸膛向火,觉得背心冰凉。
蒋猴子和阿果亲热时,他不好动弹,直到蒋猴子终于合上眼皮,他才痛快地翻了个身,背朝着火塘解冻。
却感到有只手在拽他当枕头的挎包,他晓得是谁,仍装睡着。挎包被一下拖走了,脑袋掉在硬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