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不矮,体态不肥不瘦,一双眼睛亮悠悠的,脸上有个圆酒涡儿。她招呼过客人,就跑去看客人带来的东西,随后走到屋角去舂米。
杨灵把羊皮口袋交给了蒋猴子,看他放在堂屋一侧的大木柜里。
才舂了一小会,木杵声就停了,阿果望着杨灵出神。
木杵“咣当”从她手里滑落了,她绕过火塘,走到盘腿坐着的杨灵面前,弯腰盯着他看。众人因她如此失态,都很诧异。
杨灵肚里明白,不愿意她当韩大胡子的面叫出声来,将头偏着,让带疤痕的左脸向着她。
阿果扭腰扑到阿爸跟前大声说:“啊啵,谷此撮!谷此撮!”
谷此撮是恩人,尔古听了一惊。
阿果又用彝语说了几句,尔古便挺直腰杆,冲杨灵叫道:“啊啵,你就是恩人杨灵?改了名字?噢,像,硬像!”
女儿嗔怪道:“是就是嘛,还说像!他就是杨灵!”
杨灵微笑说:“你们认错人了。”
转脸向蒋猴子:“怪,她咋说我叫杨灵?”
蒋猴子忙说:“嗨,阿果,你认错了!他叫刘、刘……”刘不出来。
韩大胡子接口道:“刘真!”
阿果不依,扳着杨灵的肩头直摇,坚持说:“杨灵!杨灵!你就是杨灵嘛!”
韩大胡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对“刘真”是谁,已完全清楚了,心里也多少有些激动。但他不露声色,看这出戏再往下演。
杨灵捉住手腕把阿果推开说:“小妹,哪个杨灵?我不认识杨灵,我叫刘真!”
蒋猴子来拉她过去。阿果哭着嚷:“啊啵!杨灵,杨灵!你和柳石,你们救了阿爸和我的命嘛,你怎么不承认哪!”
她挣脱蒋猴子,抓住杨灵不放,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指甲挖进肉里,杨灵痛叫起来。
他凝睇阿果倔强的面孔,她的目光又明又亮,眼里包满泪水,但这丝毫没有打动他,倒是她胸前绣的那对蛇,由于太贴近了,使他感到厌恶。
扭头又和韩大胡子带有洞悉和嘲讽意味的目光相遇。他晓得再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就把阿果推开,有点尴尬地对尔古说:“对的,我就是杨灵,我本来不想承认……”
停了停,似还有话要说,大家也在等着他说,便看着韩大胡子道:“因为我出事,判过刑,所以我很多时候、想与过去一刀两断。”
尔古激动地搂着他,亲热地拍着他肩膀说:“兄弟,是你,就是你!比原来变了,老了点,一晃好几年哪!真是山不转水转,想不到你会到这里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