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公主被吓得不轻,她猛地扑到那个她能仪仗的皇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
李潼的双手僵在身侧,他的目光没有看着怀中的这个皇妹,裴衍知道他真正想拥入怀的是别人,就如同他一样。
暮云抬手将头上的乱发整理好,手指绕过发间果然带下来了好几十根头发,头皮也火辣辣的疼。她低头整理着头发眼睛里不觉得涌上湿意。
裴衍他就这么看着吗?
大抵动了心的女子无不希望心上人能疼惜和爱怜自己,她在心里默念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裴衍别过眼亦是心如刀绞,他抬头看向明月,现在连向她伸出手的时机还未到。
“多谢五皇子出言相助,每次进宫总是给尔等添了许多麻烦,为避不便以后我还是不再进宫为好。”暮云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是本皇子不周,众娘娘和皇子于龙塌跟前侍疾本皇子这才脱身,让你和笉芜受了委屈。”李潼看着暮云道。
这个时候,她还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她到底是让人自己心疼的女子。
“微臣正要出宫去,护送沈姑娘的事就由微臣代劳吧。”裴衍道。
李潼想亲自送,但是抛下笉芜不合规矩,无奈只得点头。
两人漫步于宫道,一路无言。
裴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心中愤懑和担忧让他一步步都仿佛踩在刑床上。
“裴大人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错。”
她不想说话,但是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是在可怜她吗?她才不要这种可怜。
裴衍听出她的意思,停下了脚步,向她靠近。
宫道上没有宫人,裴衍靠近一寸她往后躲一寸。
“是我无用,对不住你。”
裴衍的哑声出言,面色一如一塘死水。
暮云眼睛里又涌上了湿意,她紧咬下唇把眼睛中的湿意逼回去。
她重重地呼吸着,转而平稳。
“裴衍,我说了,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先前误你不信你,现在又不能回护你。我自负执念太过,才累你今日。”
雪地里站着的两人,同样有着无法释怀的痛楚。她觉得心如刀割般嘶嘶作痛,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裴衍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她是最真切的存在,无论委屈和悲伤都不轻易言表,在她面前他觉得身如微尘,这是从来都不曾有的情感。
暮云感觉到那只手滑过她眼角的冰冷触感,被她泪水浸染过的手指触感如冰柱般冷冽,犹如他的苍白无一点血色的唇一般。
“恨我么?”
暮云深吸了一口气,这半年她有过很多情感,最无助的时候也怨过他,唯独谈不上“恨”字。
“我恨自己。”裴衍笑出声来,面具下依旧温柔地脸部轮廓,吐出的话如冰霜。
回去后,她发了热夜里咳嗽地撕心裂肺,她不想叨扰他人,从床榻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听说了吗?皇上伤势越来越重了早上听说急诏所有军机大臣入宫,立太子的事终于定下了吧。”
她托着沉重的步伐推开房门,见范晚立于过道正和店里的伙计在说话。
范晚晚上要理账睡得晚,见她出来了忙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