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厌满心只有讽刺。
他的阿虞总是这样,总是看得太远,过于聪明了,喜欢掌控所有,喜欢将所有人玩弄于掌心。
赢厌轻轻吻上她唇,近乎虔诚的姿态。没有欲求,只有满心的欢喜,一腔的爱意。
可是,他爱的,偏偏就是这样的她。
他带着绝望的爱意,与她唇齿相依,甚至不敢祈求她的回应。
一条护城河相隔。
雍国大军正与东齐大军厮杀,这场大战并不壮烈,雍国将领更像是在应付。
赢祁毕竟是大沥人,哪怕大沥成了大雍,却不忍真伤了曾与自己一起上过战场,并肩作战的旧将。
倾倒的雍国旗,麒麟图案迸溅了鲜血与泥尘。
神阙骑在马上,遥遥看向护城河。
垂柳青翠,树下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正在拥吻。
他笑道:“赢祁,朕曾答应过你将赢厌交给你,现在却不成了,寡人要亲手杀了他!”
赢祁收刀来到马前,也向护城河看去,看到那一幕,冷声道:“皇上不是赢祁这种庸人,想来不会意气用事。”
他知百国神女无情,也知人皇无情。
一对同样无情的人,哪怕没有外力阻隔,也是走不到一起的。更况,他实在看不出神阙爱神虞。
神阙收回视线笑了,感慨道:“赢王爷很是了解寡人。”
他有个好师傅,而他的师傅教过他:“师兄要牢牢谨记,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情之一字,最乱人心,当舍当弃。”
他还算是个好徒弟,这话从前世到今生,他一直没敢忘。
战事到了尾声,雍军败势已定。
神阙清楚,他的胜利并不是众望所归,而是神虞从未出手。
他心底也笑,笑她将无情藏在心底,多情留在外面,只为障他目。
赢厌要生了。
东齐大军到了京城城门,守城将领换成了云霄峰峰主容虚云,神女峰峰主李婵。
赢祁一路势如破竹,直至这时,才与云榭天真正的将军交上手。
两军在城门外对垒,第一战都在试探,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皇宫里面,神虞双手是血,玉白的额头沁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赢厌不呼疼,身下血沁透了一床又一床锦被。
李礽站在屏风外,叹道:“族长,还是让小道进去接生吧。”
神虞以往从未有过这经验,才知,哪怕是男儿生产,也是在鬼门关过了一遭。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捧住赢厌苍白的脸:“赢厌,是女是男,我们只要一个。”
赢厌定定看着她,青筋凸起的手,带着血与汗水,轻抓上她手,虚弱问:“阿虞,我是不是又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