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自然也明白这一句话会问出来的缘故,故而回复了这样病态的一句话。
孩童时期的燕殊被母妃刻意地忽视,被宫人敬而远之,被那个名义上称作是自己父亲的人当作筹码来威胁李蝉衣。
被父帝试药的痛苦已经胜过世间大部分痛苦,所以在许多时刻他都分不出感情来看待周围的一切。
直到某一天,李蝉衣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与父帝说了一句:“他一个字都不认识,送他去读书吧。”
这消息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燕殊每日多了一个任务,便是去学堂报道,在学堂的时间里他能少受一些苦,他以此麻痹自己所承受的。
但父帝也就知道了李蝉衣对自己儿子居然还有一些重视,变本加厉地以折磨他来要挟李蝉衣。
那一日,他下了学堂。又见李蝉衣与父帝吵了起来,李蝉衣身边是照顾她的嬷嬷的尸体,软软地躺倒在地面上。
李蝉衣哽咽着:“呜呜……”
父帝只是冷笑着站在一旁,手里还提着一柄长剑。
安慰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见过千番这般景象的小燕殊明白,父帝在吃醋,李蝉衣恨他可以,但他要杜绝李蝉衣爱上其他任何人的可能性,包括李嬷嬷,包括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叶郎,包括燕殊这个儿子。
这是爱吗?
可她怎么这么痛苦?
燕殊脸上空茫茫的,他不明白。
大殿里一片死寂,君王忽然朝站在旁边的孩童说着:“燕殊你记住,要留住一个人,就该不管不顾地将她栓在身边。”
君王神色阴郁地盯着不看他一眼的李蝉衣,同样的,李蝉衣盯着他不屑于给个眼神的李嬷嬷。
李蝉衣在君王面前说不出话来,她停止了哭泣,牙齿死死地咬破下唇,留下斑驳的血迹。
在父帝不得不离去时,李蝉衣默默整理着李嬷嬷的遗容,宫人们鱼贯而入带走李嬷嬷的尸体,她并没有看燕殊。
“这不是爱,燕殊。”
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她便不再管小燕殊。
李蝉衣不会再与他多说,因为她时时刻刻被监视着,她稍微与他人多一点接触,都可能被喜怒无常的某个疯子盯上。
燕殊一直以为李蝉衣恨着父帝,恨着作为被强迫生下来的产物的自己。
那天,他脑中模模糊糊地多了一个念头,李蝉衣对他是有爱的,这个念头让他能够帮她一把。
帮她去死。
燕殊不想记住父帝那番爱她就要抓紧她的话,直到此刻,直到他一次又一次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姐姐留在自己身边时。
他才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遗传了父帝阴鸷的性子,只是他善于伪装自己而已。
燕殊垂在明月腰侧的手指先是试探性地伸了过去,指尖轻颤着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
他不该再回答留在他身边这样的话,与那个恶心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年的手指攥紧了她的衣物,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姐姐告诉我要怎么改正,让我了解你的那个世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