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点复杂。
想着这是自己的骨血,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总是舍不得的。
她在心里呼叫系统,但久久没有回复,只余一个程序设定的电子音用平平的语调说明智能一号能量用尽,正在蓄能中。这也就是说,近期她是找不到系统的,也不能与系统讨论任何事,有智商的休眠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单薄到毫无说服力的音频程序。
宁太傅的独子不过刚刚露面便被皇帝隐在暗处的势力射杀,这让闯入禁宫中的人马军士心头一跳,宁太傅往日里老谋深算的态度的确可靠,可如今前来逼宫,却被一个照面被射死了唯一的儿子,连儿子都保护不力的人,当真可靠么?
一同怔住也包括宁太傅,他亲眼看见儿子额头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几乎以为那是别人用画笔画上的朱砂,可是当前头那道人影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热嘟嘟的血顺着宁公子稚嫩的脸颊流下来,几乎要烫灼了他的双手。
宁太傅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却在逼宫的当日被杀害,他早便叮嘱过儿子好好待在家中,却耐不过对方撒娇,只得带了他前来,没想到却促成了儿子最后一张催命符。
他夺了帝位,百年之后,谁来继承?
就像被人直接在心口上砍了一刀似的,宁太傅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人渴望权力一方面是想让自己登高的欲-望满足,另一方面则希望子孙将自己打下来的基业传承下去,可能够传承的子孙没有了,他打下来的江山还怎么传承下去?
宁太傅双手颤抖的抱着儿子的尸体爆吼一声,狠狠的看向永羲帝身后的辛九,一双眼睛阴冷暴虐,恨不得要辛九以身代之的样子。
楚弈双眼一厉,抬手辛九拥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在怀里,微微干燥的手掌捂住她的后腰,掌心滚烫。他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底下的奴才擅做决定将辛九带来,如今又被宁太傅丧子,必定已经因着他而盯上了九儿,他必须保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媳妇儿和孩子都不能出事。
宁太傅的兵马都是从庆安城外招来的,甚至半数人都只是听从指令,皇宫里大大小小能藏人的地方早就被宫里的侍卫占据了,如今躲在暗处放箭的一声口令下去能让宁太傅一方倒下一大排,皇宫里的箭矢也是精钢所制,掂在手中的时候可以感觉的出每一支箭都极有分量,因而叛军里中了一箭的人极少有能站起来再继续拼杀的。
在宁太傅的示意下,萧敬文带领着萧家人马潜入后方渗入皇宫,在条通往御珑殿的小路上,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手中长剑出鞘,也不过在月色下银光一闪,顷刻间便收割了不少头颅。
暗色的血迹铺了满地,与御书房门外箭矢厮杀不同,这人的内力高强且轻功高明,鬼魂一般脚不落地的轻轻飘来,同时用剑利落,出鞘必染血,不出一刻便使得此地横尸遍野。
暗卫自然是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点无论是宁太傅还是萧敬文都不清楚,曾经轻易把假皇帝换入皇宫的他们对暗卫的实力估算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倘若暗卫有这般实力,当日又怎会容忍他们将假皇帝换进皇宫,甚至还做了几个月的皇帝?
可惜永羲帝是绝不会对他们解释什么的。
因此误会会一直继续下去。
萧敬文一队人马前仆后继的被坑杀,他身后的一个小领队精神崩溃之下“啊”了一声,将手中的长矛举过头顶,钪戕一声仍在地面,大喊一声:“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萧大人之前并未说是要逼宫,咱们都是被骗过来的……”他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投降声,手中的兵器砸在地上发出一道道重重的响声。
头顶上的黑影轻呵一声,风声呼啸,前方柳枝上一双黑色的靴子软软的踏在柳梢上,随着柳梢微微晃动,内力轻缓分明是如江湖中大派里的好手一般自如。
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最早扔下兵器的领头士兵几乎要被这一面倒的气场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功补过。”沙哑的女声从树梢处传来,此时众人才发现,黑衣蒙面的暗卫……居然还是个女子。
——
逼宫自当得做足了准备,然而没过多少时候,宁太傅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后方也收到攻击了!而且从布局的子弱点开始攻击他的不是别人,反而全都是萧敬文的人手!
萧敬文带领入宫的人并不多,在宫内迎合他的人也少,只是从屁股后头给了宁太傅这么一下子,换做是谁也受不住了。再勇猛的将军也怕身边人的刀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想法太过轻视对方,像永羲帝这样的人,既然能以血腥手段夺得皇位,也未尝不会给他下套,让萧家人假意接近他,从而逼他就范,等到给他种下罪名后便将宁家禁诛九族一网打尽。
宁太傅心中寒意渐起。
望着乱军中被护在侍卫中央的永羲帝,这个男人一身玄色袍服,尊贵至极,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神色中也未有正常人该有的慌乱。
显然是胜券在握。
如果换在之前宁太傅还觉得这是因为永羲帝强装镇定,现在他却半点不敢这么想了。他收紧手中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崩裂开皮肤爆破出来一样,他万不该小瞧了永羲帝。
即使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可仍然抵抗不了这位刚登位一年的年轻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