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宋涸摇了摇头,听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难受。
话音一落,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洲心里发紧,也跟着难受,抬手去抹他的眼泪,柔声道:“哭什么?”
这个小屁孩最近很爱哭,沈洲有时觉得他像是有某种预感一样,预感到这个夏天接近尾声且将一去不返,所以提心吊胆。
“想起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话到一半,宋涸说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发着抖,很快又把之前那半句话否决掉:“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爱你。”
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房间里再度伸手不见五指,沈洲用粗砺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是。”
后半夜雨渐渐小了,等天亮估计就要停了。
车停在院子边缘,陆以青独自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发呆。
一夜暴雨过后,路面积了不少水,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五点半天还没亮,能见度不高,黑暗里只有一些叶片水珠的反光在闪烁。
“咔哒”一声,门终于开了,沈洲拎着包从屋子里出来,转身轻轻把门阖上,冒着雨穿过院子,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凌晨气温偏低,他套了件薄外套,坐下后抖了抖袖子上的小雨珠,打了个哈欠。陆以青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看见他眼里密布的红血丝和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其实很想骂他一句不要搞不告而别这一套,张开嘴又想起来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
汽车缓缓发动,正要驶出院子,那扇原本阖上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宋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看到他们把车开上了水泥路,惺忪的双眼猛的睁大了,快步追上去,皱着眉问他们要去哪儿。
车上的沈洲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低声让陆以青赶快走。
地面的积水被匆忙的脚步踩出飞溅的水花,打湿了短裤和衣摆,黑暗和雨幕让人难以辨清方向,只有车灯亮得格外刺眼。宋涸好不容易穿过院子,离他们仅一步之遥时,车子开走了。
拐过水泥路的第一个弯时,陆以青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奋力追逐的宋涸。
那个身影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再然后就看不见了,人的速度到底快不过车,距离只会越拉越远。
不断后退的树木与田野在黑暗中凝成深浅不一的墨绿色块,雨丝啪啪地砸向车窗,雨刮器在眼前摆动,清晰的前路很快又被水渍重新糊住。
车轮碾过路面小石子儿的声音和雨声合奏,吱咯吱咯,略显嘈杂,听得人心烦意乱。
陆以青握紧方向盘,问沈洲打算去哪儿。沈洲侧头望着窗外,外面的景物飞速流逝,其实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