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片沼泽中的倒影和实体,作为倒影的他,总想伸手将实体也拉下来感受一下,感受沼泽的阴冷、黏腻、恶臭……他们会在沼泽里一起发烂。
作家博弈
顾渝就在房间内,别人点烟,他点了一根香,平铺开了米黄色的稿纸,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一支笔,就是迟迟没有动手,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门是虚掩的,大概是为了通风,程乐伶走的时候明明关了门,想必是顾渝后续又打开了。
“你编辑话好多。”程乐伶坐在了向来都属于他的沙发上,不太开心地说。
一般情况下他说话都是不带情绪的,毕竟情绪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母亲会叫他收敛,做一个好孩子,也许哪一天就熬出头了,父亲更是不管,只要不死有一口气在,就差不多得了,不会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程乐伶也很纳闷,既然因为他那么吵来吵去,为什么不去做个亲子鉴定,又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仿佛做了之后就会有什么东西裂开得彻底。
裂了就裂了,本来就碎了,怎么也拼不起来,哪里还怕更碎一点。
或者干脆一点,找个机会直截了当打死他得了,没必要一次又一次打得他进医院,又花钱救回来。
活到今天,程乐伶也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他看了那么多书,学习了很多想学却无法正儿八经坐在教室里学习的知识,按照某一本书上说的,他也是个有病的人。
顾渝像他的药,哪怕这药若即若离,就是那种隐晦朦胧的感觉,让他不断地饮鸩止渴,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人就是这样,老样子了,跟你说了什么?”顾渝并没有回头,对于程乐伶的到来,他习以为常,这让程乐伶感觉到至少在顾渝这里,自己不是个例外的存在。
程乐伶放在沙发上的手蜷了蜷:“他说大家吃的是人肉。”
“呵。”顾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终于提起笔,不知道在稿纸上写了什么。
在电子设备已经发展到非常便利的当下,许多作者都选择了用电子设备做笔记,写文章,顾渝似乎还保持着老派的那一套,每一个字,每一个想法,都会用他最喜欢最顺手的笔写下去,等誊抄的时候有因脑子里陡然出现的新的更合适的灵感而更改语句。
一轮又一轮地自我更正,让他笔下的文字变得更禁得起推敲。
“那你说杀人的人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刺i激?”顾渝又问道,手上的笔没有停。
程乐伶没有立马说话。
怔怔看着顾渝,他觉得对方的话意有所指,可那双眼睛里别的情绪都没有。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屋子里的窗帘随风舞动,几乎飞上天花板,伴随着砰的一声,半遮掩的门也彻彻底底关上,那一声像是砸在了程乐伶的心里。
“温编辑出门了。”程乐伶的话拐了拐。
顾渝轻微点头:“他对这地方好奇,随他去吧。”
“你说杀人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渝又问,他似乎很好奇。
“就是个人。”程乐伶这次回答得很快。
顾渝手上不停:“我在创作一个凶手角色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完善他的人生,但书中的人物始终是虚假的,现实生活中的真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有时候与推测的并不完全一致,因为文章需要讲求逻辑,可现实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