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磕磕绊绊又无忧无虑的小日子过到了他们小学五年级,偏巧两人都搬了家,一个搬去藤沢,一个搬去横滨。地图上那一点点距离,对于小朋友还是太远,两人渐渐断了联络。只有星星听见有人偶尔提起他曾有个有趣的球友。
再遇见,就是国中阶段的县大赛了。初一那年,三井寿在半决赛遇见了藤真健司。开赛前,两人差不多的时间到了球馆。三井只看了藤真一眼,转头就往武石国中的主控室走去。
在三井看来,藤真仍然漂亮得像女生,只是他不会再脱口而出,因为知道藤真不喜欢,也因为他们现在是对手。怎麽能和对手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呢?他们对立关系,要兵戎相见的呀!
藤真完全没领悟到三井对他视而不见的原因,只当他把他忘了伤心了老半天。直到上场,他矮身偷了三井两个球,三井才突然暴躁地立起眉毛吼他:“你怎麽学了这种招数!藤真你这家伙!不讲究!”
自从搬家到藤沢,藤真不再去很远的少年篮球班。而他对篮球的喜爱并没放弃,于是常在附近野球场找人搭伙打球。他是场上唯一身量不够、年纪尚小而混在青少年人里玩标高篮筐的少儿。
也许他勉强可以够上少年的年龄範围吧,但在那些十七八的男生眼里,他还是太年幼。藤真不肯因年幼而被他们轻视,很想打赢,渐渐有些急躁。
一个惯用左手的小哥哥在场边看了一会儿,忽地招呼藤真:“嘿,过来,我教你一招。”
藤真也是左利手,天然对左利手亲近。他走过去问小哥哥要教他什麽。小哥哥耳语道:“你留心看着,谁持球走了神,你可以盗过来。只注意别拍到人家的手。这是你身材没长开之前的优势。”
藤真略迟疑,“这样行吗?教练没教过。”
“那以后我来给你当教练吧。”小哥哥笑到。
小哥哥的小花招很管用,藤真占了不少便宜。这种习惯自然而然被他带到了比赛里,成为争得先机的武器之一。
而学院派的三井寿没见过这种正规教练不会教的招式,只顾着惊讶两年不见藤真这家伙从哪儿学得不走寻常路了!他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藤真了!!太气人了!!!
藤真帅气地一笑:“赢了我,就算你对!”
三井寿气得咬牙切齿,没看出来藤真不但招式诡异,连脾气都变得记仇起来!当年8岁孩子的傻话,居然13了还在叨念!
天知道,藤真根本不记得三井这样嘴过他。他只是认同球场上谁赢谁对的道理。所以是谁在记仇啊。
这场比赛三井寿因为心态崩了而不出意料的告负,气得他苦练一年发誓要报仇!
再见藤真,是初二县大赛的八进四,做好了万全準备的三井寿赢了下来,心情舒畅得看藤真很顺眼,散场后兴沖沖跑去招呼他,说该找地方聊聊,好好叙个旧。
藤真到底更礼貌,整队的时间已经调整好心态,对儿时旧友笑道:“好。那走吧,我请你喝宝矿力。”
三井开心,觉得这样聊天像回到小时候,拉着藤真跑去海滨,坐下来吹海风。洁白的海鸟在高高天上随风逍遥,三井肩膀抵着藤真的肩膀,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这两年好多人说他是个天才,哎,其实天分什麽的,不是全部啦,他也很努力啊。
“所以你到底是和谁学的那些花招?不跳到最高点就出手,真叫人不习惯。”三井边说边塞给藤真一包肉干磨牙。
藤真觉得三井像个小朋友,和8岁那年完全没区别,一定要给别人挑点儿毛病,不肯说句软和的,真是又可爱又好笑,“那个啊,后来我遇上了一位教练小哥哥。”
他讲了半天他的奇遇。而三井从来不是好听衆,由于半晌接不住话题,不耐烦了,偏要反着说:“这也能算教练吗?藤真,你是被骗了!”
藤真不乐意起来,好好的干嘛这麽说话。“人家骗我什麽了?这几年都是他在陪我打球。他还教了好几个小朋友,当然算教练。”
三井年轻气盛,还有点儿吃醋,所以偏要争论,也不管藤真有没有道理,“当然不算!顶多算球友,还是个不专心的球友。球队里带队培训队员、比赛时能布置战术的才叫教练!”
藤真火大,“不对不对!能学到人家的东西,那人家就算教练。三人行必有我师。”
三井因藤真维护别人而更火大,“那岂不人人都能当老师?你才不对!”
藤真猛地站起来,拉着三井往野球场去,“那打球吧!赢了我算你对!”
三井忽地一笑,慢悠悠说:“我刚赢了你。明年你来複仇好了。”
藤真气得忘了礼貌,给三井一个巨大的白眼,“我去年还赢了你呢!咱俩顶多算打平!”
三井出于刚赢了比赛的大度,决定忽略这个白眼,“算打平也行,咱俩明年的县大赛再分高低。”
然而三井寿失算了,初三那年,藤真没打县大赛。由于藤真缺席,对手梅沢进了四强,与武石打半决赛。三井很失望,赛后立刻给藤真家打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
藤真是怎麽了?三井翻看教练给的横田中的球员资料时一直走神。没道理啊,藤真怎麽会缺席这样重要的比赛,他们明明约好了!一定有不得不办的事,才可能把他从球赛上拉走,他不会是遇上了什麽意外吧?
三井寿惦记着这件事,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心里念叨着明天打完决赛一定要去找藤真问个明白。他万没想到第二天的比赛里他遇见了安西老师,自此几乎所有注意力都被安西老师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