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双手掌舵,感官都放在狂躁的海上,调动眼睛耳朵,直面海的呼啸、浪的震撼。信心归信心,困难归困难,他要挑战的生路并不因他的坚定而网开一面。
船舵上突然摁上一双粗糙宽大的手,每一个骨节都凸出、每一根筋都蹦起。一股温暖的、带着汗味和烟味的压力来自肩膀上,他盯着窗子,咧嘴笑了。
“宫城,去继续打无线电话,也许现在打得通了。面对过于强大的对手,求救才是最靠谱的生存方式。”
“你回来了?”
“嗯。哼。”铁男冷哼一声,接着爽快笑起来,通过玻璃回望宫城,眼中有了光采,“你是对的。不能让等你的人伤心。你这人,够爷们。”无论希望多渺茫,铁男知道,三井在他身后的船舱里等他。不问过去、不问未来,此时此刻他承担着他的期望。如果他必须留在海里,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得把三井送回岸上!
三井帮忙,在牧的胸口和腰上打了两道间隔很开的绳结,勒紧,罩上鼓鼓囊囊的填充发泡泡沫的救生衣。绳子另一端系住沙发腿,用于固定。
门刚开一个缝,立即被风撕开。风卷着水灌进船舱,分不清雨水还是海水,都一样,立即打湿了门口的三井和牧。三井扒着门,脚支住沙发,不叫门乱晃,紧张地嘱咐:“牧,注意安全,我一直在门边,你随时回来。”
“嗯。”牧应声正要走,又被三井拉住。感觉到三井的手过于凉,他挑眉问:“还有事?”
“帮我带句话。”三井眼珠微晃,即可定住,穿透隔板定在驾驶舱里,“帮我告诉铁男,我的性命交给他了,他永远得背负这枷锁,别想逃跑。”
牧出门走上甲板。
甲板比他想象的更湿滑,海浪时时往他身上扑,沖撞他,打湿他,想要击溃他,又从他脚边溜走。船身左摇右摆,更让他难以维持平衡。他尽量贴着船舱外壁,以免被浪卷走了。
又湿又冷,幸好身上的绳索很有安全感,三井这个提议果然靠谱。
不过三米多远,他湿透了,不只水,还有汗。光从驾驶舱的玻璃上照出来,在阴暗的风暴里给人温和的力量。
他拽门把手,冰凉,当然拽不开。他左手摊开拍窗子,动作很大,想引起舱里人的注意,太吵了,浪的愤怒充斥每一寸空间,他不确定里面的人能听见敲门声。
幸好宫城正在门边,刚挂上无线电话,发现了门外的牧,立即放牧进来。牧连绳索都没顾上解下来,拍拍宫城肩膀,对铁男稳重地笑,“帮得上忙吗?我能做点什麽。”
这群家伙真是很有胆色,铁男赞扬地瞟过牧一眼,“好消息,20分钟之后,会有救援直升机来接人。船要再等。你来得正好,正想告诉你们,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牧的双肩轻微松弛,这果然是个出乎他意料的好消息,他本以为他们得在海上苦苦挣扎到风暴过去。坦白讲,他心里不如表现出来的沉得住气,他已经盘算过最糟糕的处境,而现在的情况要好太多。
“好,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辛苦了。”牧道谢,正要回去,想起三井的话,回头道:“铁男先生,三井让我告诉你……”
铁男闻声,眉梢上挑,睁大了眼睛,询问地看向牧。
牧略思索,笑道:“等安全了你自己问他吧,总之是好话。”
这场短暂的出海,以安全逃离了意外而结束。三井最后一个登上救援直升机,大家都安全了,他才垂头瞅着他的小白船松下这口气。但凡有一个出了意外,他这辈子都得懊悔。
他们都围着厚毯子,要说八月的风暴里也没有多冷,但包裹住自己更有安全感。宫城靠着牧的肩膀。仙道则倚在另一边,脸色仍然很白。他眯着眼睛轻笑,满嘴柠檬味,总比早饭味道好。
铁男和三井坐在机舱另一边,铁男拿手肘轻轻推三井,笑道:“要不要靠一会儿?肩膀借你。”
很快,船就离开了三井的视线,只是他此时才回头,阖上眼睛,将额头抵住铁男肩头,从身体到精神,都松弛下来。
又过了几天,三井接到通知去接他的船。他当然叫上了铁男。天气终于转晴,他的船情况不错,只需简单修缮。到船坞时,铁男已经被好奇心折磨了好几天,忍不住还是问了:“那天你让牧君跟我说什麽?他没说,让我问你。”
三井掐着铁男的后脑,将他的眼睛埋进自己肩膀,恶狠狠道:“你这条命是我的!未经我同意,你哪儿都不许去!”
——完—20230112——
【铁三】露营
湘北和陵南,一直是相爱相杀的好基友,尤其他们的篮球队,历次交锋总是难分胜负。
在爽朗的初秋时节,为了促进两队的和谐友好(?)的互动关系,两队主力决定进行一次联合活动:
露营
具体参加人员为:湘北五虎加木暮小哥哥,陵南六人轮换组,共十三人。之所以是十三人,因为三井寿私人携带了一个能行走的行李——铁男。
他们每人背个登山包,各自带着帐篷,其他的露营用品分摊着背。其中,木暮的帐篷赤木背着,他背他们的饭盒和食材;仙道的帐篷鱼住背着,他带了渔具,手里没地方了。
自家队长就是用来欺负的。
自家行走的行李也是。三井寿什麽都没拿,手插在口袋里,含着棒棒糖,牙齿咬在细细的塑料糖棒上,很不客气地把所有东西都丢给铁男,带他来就是为了自己什麽都不用做。
铁男认命地背着双份的帐篷以及双份的洗漱品、餐具、换洗衣服,还有三井寿个人的护肤品、发胶和磨牙零食,咱家三井的小爱好小习惯必须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