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此夜良宵,他们在月光下奔跑,欢快淋漓地纵马,最后迷失方向,无奈坐在林中烤火。言栀看着火堆里一簇簇火星四处游移,呼延臻眸中倒影着烈焰。
“不着急回去,在草原多留一会吧,一年、两年。”呼延臻匆匆向他一瞥,见言栀擡眸后又匆匆收回目光,差点暴露无遗。
“好,”言栀折枝玩,“我也想在他呆过的地方多住一会,我也听说花樾出生边疆,哪日碰见了她,还能拜托她帮我找找他。”
呼延臻呼吸微滞,旋即点头。
“你可有闻到花香?”言栀细嗅,总觉得此香似曾相识。呼延臻同样察觉,起身四处寻找。
回身、顿足。
言栀与他同样呆立原地。
满山冬雪般的白,盈月光饮似的花开遍山丘,如梦境倏然幻化,激蕩一圈光华,懒懒溢满山谷的香。
“言栀、这是什麽花?我从未见过。”呼延臻眸中透着微光。
月光与花一同流泻的洁白。
是同汀芒、软酪般最熟悉无比的白。是他的白。
“栀子——六月才会开的栀子。”言栀喃喃,顾不上鼻尖酸涩双眸氤氲,直愣向前,才发觉那满山的花看似近在咫尺,却也是无比遥远,要骑上许久的马才能够。
风一吹,飞花絮雪。
“我在柳梢深处种满了满山的栀子,你信吗?”耳畔响起江潜曾说的话。
这一刻,言栀终于到了那魂牵梦绕,追逐数年的——柳梢深处。
我信了。
山丘一夜绽放的栀子如雪,此事如同一桩秘辛藏在言栀与呼延臻心中,正如花山在朔北连绵的雪山一般藏匿其间。
每一日,喂马,上山,奔跑在草原,或是了然无事般行走在巴彦城中,肤浅领会两国风光,心中却如乱麻般纠缠,可到底纠缠些什麽,言栀倒也能清明说出几件来,再补一句说不上纠缠。
在春来后的第一日,他与呼延臻并肩在歧砂关旁的山巅眺望南方,雪逐渐消融,却愈发的刺骨。言栀无心侧眸一瞥,却瞧见呼延臻眉目中满是倦意。
“在王庭逗留许久了,我得择日上路了。”言栀低眸。
呼延臻似乎早有所料,讪讪撑出微笑:“这麽早便要走?至少等到雪消,绿茵複苏也不迟。”
“这些天我已将他逗留过的每一处都走遍了,可惜不过我在巴彦城碰见了花樾,她说江潜给她下的最后一道令是从距离苏赫巴托、也就是留州附近的一片草原发出的。”言栀说着,望向呼延臻宽慰道:“你不必担忧,花樾的鬼鸮知道方向,她会与我一起去。”
那片草原便是他们的最后一战所在之地,江潜在战前给花樾发出了最后一道令。呼延臻不忍细想,更编不出荒唐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