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中的水被秦安的血染红,吴婶把秦安扶回到床上躺好。
秦安面上渐渐有了血色,紧蹙的小小眉头也舒展开。
大夫走上前,又为其诊治,他随后在纸上写下方子:“已无大碍了,据此药方,每日服一次,三日之后我再来看看。”
秦烟长舒一口气,她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秦卿把钱付给大夫,身子一低,大夫抬手止住她下跪的动作:“姑娘不必客气,这孩子撑着一口气坚持至今,属实不易,多靠他自身顽强,药材毕竟只是辅佐。”
她们俩郑重谢过大夫,秦卿又多给他双份的诊金,大夫几次推脱后,把诊金收下,背起药箱:“若小公子身有不适,可随时来找我。”
秦卿不放心便一直在床边守着,手反复贴在他的额头和自己额头上,观察秦安。
秦烟送吴婶和大夫出门抓药,屋里水盆、毛巾、血摆了一地,满是狼藉。
她把屋里简单收拾一番,陪秦卿在旁坐了片刻,秦卿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他:“姐姐,你不要太过担心,秦安既已经挺过来了,自会没事,”
念着马车还在外等,秦烟起身,“我今日需赶回清平县,等过几日我再回来看你们,你陪着秦安吧,不用送我。”
话音刚落,弱弱的声音传来:“饿。。。”
秦卿睁大眼睛看着她,怕是错觉,她们对视片刻,又一起看向躺着的秦安,他小嘴微张,弱弱地吐着字:“饿。。。。”
姐姐激动地往外跑,却自己绊了一跤,险些摔倒,秦烟一把搭住她的手,稳稳托住她,又把她扶回床边:“你在这陪着他吧,先喂些水,我去做饭。”
厨房里的东西备得齐全,锅碗瓢盆都码的整整齐齐,秦烟先烧着火,又取了锅把水煮开,简单下了碗清汤面,卧了两个鸡蛋,端去屋内。
此时,秦安被扶着坐起,靠在姐姐身上,小口小口喝着水。
他像一只干渴多日终于见水的鱼儿,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秦烟想了想,她回去不急于一时半刻,吴婶陪着大夫去抓药,若留姐姐独自一人,也不便照顾他。
她顺着床坐在一旁,吹吹碗里热气,用筷子挑起几根细细面条,反复吹了几遍,待热气散了,没那么烫,她送到秦安的嘴边,一点一点喂他吃下。
多日未醒,他一口一口竟吃下小半碗,脸上红润润的,有了血色。
如此能醒来,吃得进东西,好生休养很快就可恢复了。
秦卿摸摸他的头,扶着他躺下,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秦烟也一反常态特别乖顺地配合着,躺在床上也不吭声,只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她们。
秦烟笑着捏捏他的脸:“我们秦安要多吃点饭,早日恢复,姐姐现在有事,等忙完以后马上回来看你好嘛,”
见秦安懵懂地点了点头,她抓起一旁的包袱,和秦卿告别,“姐姐,那我先回清平县了,如果有事随时给我写信。”
“不要!清平县有坏人,张伯伯被他推下水。”秦安虚弱地喊出最大声音,小手紧紧抓着被子,牡丹刺绣的锦被被他揉搓成一团,他抿了抿嘴,睁着眼睛悄悄看向姐姐们。
眼中全是害怕。
他口中所言张县令正是清平县之前的县令,张县令为人和善,无论百姓多复杂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地做好,孩子们都亲切地喊他张伯伯。
秦烟僵在原地,手里的包袱掉落在地,秦卿吃惊地看着正躺在床上的秦安。
“李伯伯身边的那个伯伯是坏人,我亲眼看见的,他又把我抓走,摁到水里。”秦安弱弱地说着,不知是因着害怕还是虚弱。
秦卿缓缓伸出手紧紧抱着他,眼泪吧嗒吧嗒打湿了衣衫,秦安的痴症竟好了。
秦安被她勒得透不过气,从嘴里冒出两个字“姐姐。”秦卿这才放手。
秦安好转让她太过激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已做好秦安醒不过来的打算,但如今他醒了,不仅醒了,还能正常说话,再叫她一声姐姐,这样的惊喜让她一时慌神。
秦烟欣喜于秦安恢复神志,但让她在意的是他说的伯伯。
秦烟跑上前问他:“那个伯伯长什么样子?他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秦安闭上眼仔细回忆,最后喏喏道:“其他人喊他师爷。”
这句话仿佛一盆凉水,把她从头浇醒,让她彻底清醒,李玉一直在衙内多年,尽心守则,衙里所有的事都有他的参与。
秦烟和秦之行在上都动乱时,只留了李玉在县里,若他想做手脚,甚至动手,有太多次机会。
她心中一紧,最大的危险就在身边,她必须赶紧回去告诉秦之行,她安抚着秦安:“秦安乖,好好休息,别怕,姐姐会把坏伯伯抓起来。”顾不得和秦卿告别,转身就向外跑去。
走到门口时,马车还停在巷口,她本来租一个来回,送完信顺道看看他们,打算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