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递过去一羊皮袋的黄酒让杨束驱驱寒气,道:“还好我们跑得快,后来跟着这伙追兵,在这济州边境遇见你们,只是看这情况不妙,这次却不敢贸然出手了。”
吴有胜想,大哥此次力争让他来支援,也是有意让他同杨束修好的意思,因此言语间颇为客气道:“又见你打算金蝉脱壳,便想着先同你汇合后再从长计议。如今这情形,你可有章程?”
杨束运气一周天,手脚已然暖和起来,又看了看吴有胜带来的这十几人,就算有他们加入,人数上并不占优,点头道:“奇袭。擒贼先擒王。”
杨束同吴有胜一行赶上陈籍的车队时,隐在道旁的山林里,一眼便见到了一路被拖在马后的尉迟等人,吴有胜本就同陈籍有旧怨,此时啐了一声,道:“这狗娘养的陈籍,真是个面白手黑的。”
杨束在那一众被马拖行的人里并没有发现明新微,便将目光投向走在车队中间的马车:“你去前方劫道,截停车队。”
吴有胜知他要趁机偷袭,也不废话,点了几个喽啰随他打马而去。
当车队被截停时,走在前面的小卒吃惊地看着这过于简陋的劫道队伍。
当中一个大汉将一柄宽刃手刀抗在肩上,大喇喇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小将罗小楼本来护卫在陈籍马车左右,此刻见了劫道的,便迅速打马上前,不可思议斥道:“你们穷疯了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官府的车队!”
吴有胜将那柄沉重的宽刃手刀“咣”地从肩上破空指向马车,嚣张道:“劫得便是狗官陈籍的道!陈籍——你爷爷在此,还不出来受死!”
杨束凝神,只等陈籍一出马车,便即刻动手。
见马车里没有动静,吴有胜又嘴炮道:“怎么了,陈籍——被你爷爷吓破胆了,在车里换裤子呢?”
“啊哈哈!”吴有胜身后的喽啰便作势大笑起来。
小将罗小楼皱眉,骂道:“找死!”他打了个手势让手下下去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点教训,但自己却也觉得有些不对,打马回去,唤道:“恩相?”
他正待要进一步敲敲车窗,便见马车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女子正挟持着陈籍,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紧紧贴着他的脖颈,甚至故意划破了些许,流下了蜿蜒的血迹。
在一旁偷偷观望的王角虎见状,眼睛差点瞪脱了窗,悄悄调转马头,就往队伍后头溜去。
“恩相!”那小将一惊,就想上前。
“别动!你再近半步,便给你的恩相收尸吧!”明新微手握利刃,喝道。
她觉得心在腔子里咚咚跳得很大声,喉咙发干,但面上仍然看着镇定,冷冷道:“叫他们都住手,再把拖在后面的人都放了。”
小将罗小楼便去看陈籍指示,只见他脸色虽有一些青黑,但却没有太多惊慌,风轻云淡道:“你照办就是。”
吴有胜那边停了手,见了这变故,便笑道:“陈籍,你仇家不少嘛!哟,这不是辛小娘子吗,几月不见,身手好了不少呀!”
明新微不搭他话,只冲陈籍道:“让尉迟他们都先走。”
尉迟礼一行被拖行了一路,好在冬衣厚实,不算有什么重伤,其中陶大红着眼眶:“我们怎么能让辛小娘子断后呢!”
尉迟礼也犹豫道:“那你呢?”
吴有胜打断道:“哎哟,此刻可不是废话的时候,赶紧的吧!”
他口中打了个呼哨,便见山林中跑出一溜马儿,正是当时过河时明新微一行的马匹,都被他事后收拢了。
陈籍见了,只道对方在山林里埋伏了援兵,一时反而忌惮了起来。
尉迟礼也明白此时不是闲话的时候,便领着众人翻身上马,打马去了吴有胜的身后。
陈籍仍然气定神闲,装模作样他最拿手,口中带着商量道:“你看,都按你说的做了,他们走了,你也不用与我作对了吧?”
明新微虽然心中异常紧张,背后全是冷汗,但知道并不能让别人看出分毫,因此将刀刃又贴紧上他皮肉,口中唤道:“逐日!”
逐日欢喜地嘶鸣一声,便撒开四蹄奔来马车前。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毫不客气对陈籍道:“还得劳烦你同我走一趟,等到了安全的地界儿,自然把你放了。”
但等逐日奔来近前,昂头乖乖看着她时,她却有些犯难。虽说她出其不意地制住了陈籍,但对方双手并没有被缚住,因此单是二人如何转移去马背上,就颇有难度,更不要说还要让她在马上制住一个成年男子,这更是万难。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