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闻还在想社区能有什么历史,突然看见纪思源的脑袋从腋下凑上前来。
好在纪思源玩得兴起,没有再探究到底,纪令闻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整个社区就没有不认识游骋这张脸的,摊主也不想跟他硬碰硬,清了清嗓子说:“社区唯一不禁止的是什么?”
这是个笼统的问题。
社区禁止的条目数不胜数,要说出一个不受限的行为,一时半会而还真想不出来。
游骋皱起了眉,厉声道:“你涉嫌非法套取机密……”
纪令闻不确定游骋是什么想法,她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偏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语气地说:“我想,社区唯一不禁止的就是,探险。”
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轻飘飘的,不曾犹豫,给人一种跃跃欲试的试探感,根本让人跳不出错处。
不一定是标准答案,却是事实。
纪令闻也是被刚才那场戏剧给点醒了。
戏剧表演的内容,都是社区的历史。她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游骋掀起眼皮,原本的话到唇边临时压下去,不知道想到什么,处变不惊地问:“她答对了吗?”
言尽于此,但他好像说的没有问题。
纪令闻暗暗想,游骋这个人行事真严谨啊。
摊主一听吓死了,连连摆手:“这可不兴说,礼品都在这而了,你们赶快自己挑个吧。”
纪令闻给纪思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挑了个太阳形状的玩偶,游骋还不忘带走那朵钢铁玫瑰,皆大欢喜。
没多久,就有越来越多人凑热闹,摊主怕事情闹大,赶紧卷铺盖头也不回地跑路。
走到一半,天空突然飘下小雨。
行人匆匆去屋檐躲雨,纪令闻牵着纪思源正要跑过去,游骋随手撑开一把黑色手柄伞,举过她头顶,他的声音沉到像是在贴耳说话:“过来我这。”
她钻进他伞下,等到屋檐下的时候,怀里的折纸花早就被淋湿,洋洋洒洒掉了一地。
而游骋手里的那朵钢铁玫瑰,水珠滑落,色亮如新,更显铿锵。
这么一看,钢铁玫瑰,比纸折郁金香得结实多了。
本来就三个人躲雨,没想到躲到一半,郑嘉树跟李宝嘉来了。
纪令闻还在想雨是从哪儿来的,她身形不瘦,当然也胖不到哪里去,苍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风一吹就倒了似的。纪令闻安安静静站着的时候,还是那个纪令闻,又似乎多了几分心如止水。
李宝嘉是来告诉她一个消息的:“检查站那边,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你父亲。”
纪令闻印象深处,确实存在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身影,那是她父亲的形象。对于他的记忆,如同被岁月的尘埃轻轻覆盖的老照片,边缘泛黄,细节斑驳。
她只记得,在某个阴郁或是晴朗已无从分辨的日子里,父亲以一种近乎严厉却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口吻警告她:千万不能出门。
那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纪令闻束缚在了那一方天地里。
那时的她,或许还年幼无知,对外面世界的未知与危险一无所知,只是本能地听从了父亲的告诫,心中虽有好奇与渴望,却也未曾真正踏出过那道门槛。
然而,关于那次警告前后的情景,纪令闻的记忆却如同被擦去了一般,空白一片。
更重要的细节一点都想不起来。
李宝嘉招呼郑嘉树把复制的证件递给她。
郑嘉树把身份证件和通行证都拿出来,就在纪令闻仔细对比信息的时候,游骋却不请自来地伸手夹走,然后翻转一下放到纪令闻面前。
他说:“通行证的有效期过了。”
当纪令闻试图从证件中捕捉到关于那段时光的碎片,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但一切努力都在游骋这句话里石沉大海。
纪令闻旋即顿了那么几秒,说了句谢谢。
这两人来通风报信之后,屋檐下的氛围不再轻松。
纪令闻把纪思源交给李宝嘉之后,就独自前往了检查站,果不然,见到门外一个穿着非常考究的中年男人,鼻梁架着金丝眼镜,脚边是行李箱,看起来就像刚出差回来。
看见她出现时,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你不该出门的,令闻。”
纪令闻也不跟扯有的没的,只问他说:“父亲,我姐姐死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