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无顾忌,她喜欢糖葫芦,他给她,想要点心,他可以买来比李止戈给她的更好的。他将自己的一切近乎虔诚的献了上去,包括那句:“喜欢。”苏棠僵立在郁殊怀里,鼻间嗅着酸甜的糖葫芦的味道,好一会儿缓缓将郁殊推拒开来。郁殊身子一僵,垂眸凝着她。苏棠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经过一夜,糖衣已经有些变了形状。“哦。”苏棠应了一声,拿起郁殊没有受伤的手,将糖葫芦放在他手中,绕过他便走上了楼。喜欢?她连相信都不知该不该。郁殊拿着糖葫芦站在原地,面色无波,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像死人一般。高卫忧心上前:“王爷?”郁殊却只言未发,起身跟在苏棠身后上了楼。苏棠回到房中便径自倒在床上,任自己陷入被褥之中。昨夜怕易齐晚上冻死,看着他喝了一夜的酒,她一整夜没有合眼,此刻身心俱疲,头昏脑胀,沾了枕头意识便有些朦胧起来。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收拾木桌长凳的声音,她也懒得探听,翻了个身面朝床内侧,便沉沉睡去。这一觉苏棠睡得甚是圆满,没做噩梦,无人吵扰,从清晨睡到黄昏。醒来时,几缕晕黄色的光透过阑窗照进房内。市集上摊贩隐约的叫卖之声、打铁声、马蹄声,清晰可闻,却衬的此间越发的静谧。苏棠坐起身,呆呆看了被窗子打碎的夕阳好一会儿,才踩了绣鞋,洗了把脸朝外走去。刚打开房门,苏棠的脚步便顿住了,皱了皱眉,侧首垂头看去。郁殊正安静坐在那儿,头微垂着,墨发散在脸颊旁,眉目微眯掩去了几分潋滟,却多了慵懒,唇紧抿着。身上的绯衣仍是清晨那件,受伤的手背上的布巾换了新的,另一手则拿着那根糖葫芦。听见开门的动静,郁殊几乎立刻抬眸,眼中有一瞬茫然,而后顷刻清敛下来,站起身,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未说过“喜欢”,而当他说出口,哪怕如狗皮膏药,往后她也注定只能和他纠缠在一块,至死方休。苏棠看了他一眼,安静拢了拢耳畔的碎发,一言未发,起身下了楼去。郁殊仍站在房门口,许久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红果很酸,糖衣也已不脆了,有些粘牙,酸酸甜甜的味道,黏而腻口。她爱吃。他仍一下一下咽了下去。“王爷,”高卫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过来,“京城来的急报……”郁殊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落在那封信上,许久将信拆开,只看了一眼便随意扔给了高卫。高卫飞快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神色微惊:“王爷?”郁殊却理也未理,仿佛不过一件芝麻小事,转身走进房中。……酒馆的桌椅早已被收拾利落,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起了?”苏棠刚走下楼梯,便看见易齐正靠在柜台旁揉着眉心问她。苏棠颔首。易齐磨磨蹭蹭凑到她身边,小声问:“我昨夜没同你说一些不该说的吧?”苏棠摇摇头,笑开:“没有。”易齐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没同我说一些,而是全说了。”苏棠打断他,刚才睡醒,精神也足的紧,索性便将博古架上的空酒坛都搬了下来。易齐呆呆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再次重复道:“全说了?”苏棠点头:“嗯。”易齐又追问:“包括我幼时被人欺骗说‘厕房’二字的意思是‘饭馆’,我指着那二字说我要去那儿吃饭?”苏棠皱了皱眉,默默望他一眼,转身提着空酒坛朝后院走去。“喂!”易齐不甘心高声唤她。苏棠理也没理,只在走到后院前回头道:“昨个儿月神节,按照礼节,今日该吃些好的。”易齐谨慎看着她。苏棠又平静道:“这会儿没酒客,你包馄饨吧。”易齐瞪她一眼,嘀咕一声却还是朝后厨走去,下刻却又想到什么,站在后厨门口:“昨夜,多谢了。”苏棠笑了下,转过后院,没想到正撞见了高卫。“苏姑娘……”高卫看她一眼,目光复杂,似是有话要说,只是终没说什么,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空酒坛,上前两步将酒坛接了过来:“这种粗活,苏姑娘便使唤属下便是。”苏棠不自在的后退两步:“不用,高护卫也有事要忙……”高卫想了想,大抵也想到这一点,吹了两下口哨,本空荡荡的后院立刻出现两名暗卫:“那苏姑娘使唤他们。”苏棠一滞。高卫转头环视了一遭院里:“一个去酒馆将桌凳擦干净,一个把柴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