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刘挽既放话会重新审视他们,言既出,行必果。剩下的,她会给他们一些机会,但凡他们要是把握不住,她不是不能换人。
可是,通过这一桩事也让刘挽意识到,德行过人又真正心存国家的人太少,都想往上爬,偏没有人仔细的想过,如何才能让国家更好。
大半年的一味偏袒,可以说朔方城内的匈奴人没有在这时候动手,都是朔方城运气好。刘挽起身往外走,将一旁的公文递到乔娘手里道:“把双方当事人都叫过来。”
乔娘接过奉命前去,刘挽往人多的地方去,很快抵达城中心,身着不同服饰的人在那儿做工的做工,做生意的做生意,看到刘挽走过来时,一路上都是同刘挽打招呼的人。
刘挽纷纷同他们颔首,都习惯刘挽走在朔方城内平易近人。
不过,很快本来高兴的人又都笑不出了,乔娘把大半年来打架斗殴的人全都揪出来,好几十号的人,全都被赶到刘挽的跟前,无论是匈奴人亦或者是从内地迁移过来的大汉的人,在刘挽的跟前都不由的低下头,恭敬唤一声长公主。
刘挽应一声道:“把你们唤过来,你们挺奇怪的是吧。这些日子我不在朔方城,你们一个个和谁打过架,受没受罚都有数的吧。”
此话落下,听懂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小声的道:“都罚过了,长公主为何旧事重提?”
“因处置不公。”刘挽掷地有声的回答,“我早在朔方城定下规矩,无论何人,胆敢打架斗殴者,不论缘由,双方皆罚。怎么,是你们当我定的规矩不存在,亦或者你们觉得罚过了我便不会再追问?”
视线扫过一个个先前打架打得欢实的人们,刘挽语气透着冷意的道:“这上面清清楚楚记下你们各自所受的责罚,你们不曾受罚的,是自己去领,亦或者我让人盯着你们去受?”
此话落下,一个个没有受罚的人都僵了。
“长公主,匈奴人凭什么跟我们一样?”
“凭他们归附我大汉!纵然他们曾为匈奴人,从他们归附大汉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是我大汉的子民。只要他们守我大汉的规矩,只要他们不曾做下有损我大汉利益,背叛大汉的事,他们既为我大汉子民。我大汉泱泱大国,怎么,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刘挽质问众人,说得好些人面红耳赤,容人之量四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个人,更是大汉。
刘挽犀利的扫过所有人道:“我不只一次告诉过你们,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可是能够选择怎么活。他们和我们并无区别,他们想有一个容身之地,希望能够衣食无忧,并没有错。在朔方城内,你们凭借自己的双手活下来,他们何尝不是如此?语言不通,习俗不同,我们大汉朝何尝不是十里不同俗,那能代表什么?不过是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如果你们想,你们可以和他们一起体验他们的生活方式,你们不想,他们难道强迫于你们吗?大汉朝地大物广,我们作为大汉的子民,该如同我们的国土一般,能够包罗万象,接受任何新奇的事物和人。海为何能成为海,因它能够纳百川。你们不希望大汉更强大,拥有更宽广的土地,更多的人吗?”
面对刘挽的询问,当她说过那一句海为何能成海,因它能纳百川时,见过海的人认同无比,没有见过海的人想像着一条条的河流涌向一个方向,最后汇聚成汪洋大海。
是啊,大汉并非只争于眼前,更在以后,在长远的未来。
刘挽再一次重申道:“我再说一次,凡在朔方城内打架斗殴者,皆一视同仁。另,此番是官府裁定不公,你们受到的责罚,皆按既定的工钱赔偿。”
随着刘挽话音落下,两个女兵抬着一箱钱出来,刘挽拿着一旁的公文道:“喊到名字的过来领钱。”
嘶,谁人不为之震惊,这,这竟然还会有补偿。
受罚后心里攒了不少怨气的匈奴人们,不可置信的望向前方刘挽让人打开的箱子,上面放着满满的是一吊吊的钱。
“桑干,受罚修城墙五日,按工钱结算”一个个的名字念出来,连同所得的钱都喊出,谁人听得不倍受震惊。
直到身边的人推他一把,让他赶紧上去把钱接过,那人才呆呆往前去把钱领走。
“谢谢。”走归走,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了,赶紧回头冲刘挽道一声感谢,用的是不太熟练的雅言,刘挽挥挥手道:“是我们处事不公,让你们受委屈了。往后不会了。”
一个个粗犷的匈奴汉子们呢,自小到大他们受到无数的委屈,相比起受到的这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们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得到别人对他们的抱歉,那一句让你们受委屈了,不知怎么的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委屈,他们不委屈了,有人能懂他们的委屈,愿意给他们尊重,他们再不会觉得委屈。
“报,匈奴来袭。”刘挽正在给人发钱,一阵急报传来,如果说先前刘挽会不习惯,一年多下来时常受到匈奴袭击,再不习惯也都习惯了。
“大家领了钱快回家。”刘挽哪怕不能往城墙上去参战,亦须得让人准备一应后勤。
把分钱的事情交给别人,刘挽往匈奴来袭的方向而去,纵然卫青不在,随卫青上回一道出征,凭军功得以被封为平陵侯的苏建,先前负责建朔方城,在卫青回去之后,也负责镇守朔方城。
刘挽往前去,路上遇见苏建,“平陵侯。”
急急往城门上赶的苏建,一见刘挽嘴角抽抽道:“长公主刚回朔方城,怎么回来了?”
“攒了大半年的事不得不处理。平陵侯瞧着匈奴的进攻如何?”刘挽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进攻声音,毕竟间隔大半年,要说前线的情况必须是镇守在前线的人最清楚。
苏建道:“这半年来,匈奴进攻越发激烈,派来的人马越来越多。长公主,毕竟是战场,请长公主回府吧。刀枪无眼。”
“平陵侯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刘挽如是答,苏建也不是第一回见刘挽往前线来,刘挽之前有卫青看着,苏建挺高兴,如今落到他的头上,苏建巴不得刘挽赶紧走,却也知道这位上不了战场也断不可能真回去呆着。
算了,守住城池要紧。
苏建顾不上刘挽,快速登上城墙。
刘挽站在不远处,命人赶紧补给后勤,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匈奴的进击停止了,刘挽可算想起到底她忘什么了。霍去病啊!
自家表哥不会偷偷跑城墙上去了吧?
跑是不曾,刘挽准备派人去寻霍去病时,霍去病从一旁冒出来,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同刘挽道:“匈奴兵马强悍果然名不虚传。”
“你上城墙了?”刘挽立刻追问,霍去病赶紧解释道:“不曾,我在后边的楼台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