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幔帐将床榻封闭成?一方小?小?的?天地,而这方小?天地里,唯有她与裴瑕,空气中都好似一点点染上了?他身上那清贵雅致的?檀香气。
他身上熏得这味合香,她一直都很喜欢闻。
大抵是去岁在灞桥,他托着她上了?马,而后两人共骑一匹马,哪怕她刻意?缩着身子,而他也往后坐去,有意?与她保持距离。但马快了?便会颠簸,她不可避免会撞到他的?怀里。
他身上这阵幽香,就在那时密密层层笼住她,宛若一个美好的?梦,刻进她的?心里。
她心跳怦然,明知?不该,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这便是她从小?有婚约的?夫君呢。
比她过往在闺阁里的?那些想象,还要俊美、高大、端方、有礼,就连他身上的?香都那样?叫她喜欢,是不是说明他们真的?是天作之合?
现下?再回想那时的?少女情怀,沈玉娇忍不住抿了?抿唇,心道,好傻。
裴守真那时肯定也觉得她很傻吧。
毕竟她那么喜欢偷看他,还被他抓到过好些回……
“玉娘,还不困么?”
身后传来男人沉缓t?的?嗓音,沈玉娇回过神,闭上眼睛,瓮声道:“困,这就睡了?。”
默了?片刻,身后道:“为何背对我?”
沈玉娇眼睫微微颤动一下?,道:“我肚子有些沉了?,侧身睡会舒服些,平躺着腰疼。”
听起来像是回答了?,实则并未回答,为何“背对”。
好在裴瑕没有再问,只缓声道:“辛苦你了?。”
沈玉娇阖眸:“不会。”
毕竟腹中这个,也是她的?孩儿。
哪怕最开始惊讶于它?的?存在,可母子俩朝夕相处快六个月,血肉相连,渐渐也生出了?期待——
无论像她,还是像裴瑕,总不会丑就是。
说了?那句不会之后,帐中两人都沉默下?来。
沈玉娇屏息听了?一会儿,见他平躺着并不再动,心里那点小?紧张也随着席卷重来的?困意?和被窝里渐暖的?温度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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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里,身后好像贴上来一个暖炉。
暖乎乎的?,还有令人安心的?香气,先是覆上了?她的?背、她的?腰腹,然后又如伸展枝条的?树木般,牢牢地,一点点将她纳入他怀抱里。
好暖,她循着本能靠近。
恍惚间,耳畔好似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
似一缕清风,溜进了?梦里,很快又寻不见。
翌日早上。
沈玉娇被秋露叫醒时,还有些犯困。
秋露还记着昨夜犯的?错,对沈玉娇既小?心,又忍不住亲近:“娘子,您昨夜睡得如何?”
其实看娘子这白里透红的?脸色,便知?昨夜定然是睡了?个安稳饱觉。只方才郎君出门?前,那张清冷脸庞瞧不出任何情绪,所?以秋露也拿不准,这夫妻俩昨夜同寝到底过得如何?
“还好。”沈玉娇答。
“那奴婢就放心了?。”秋露长?吁一口?气,到底年纪小?,很快就高高兴兴替沈玉娇梳起发髻来。
沈玉娇坐在镜前,任由秋露梳妆。
脑中想起昨夜那个暖乎乎的?火炉,支颐出神,是她的?错觉,还是被窝里有个男人所?以格外暖?
那昨夜,是她贴上去,还是他…缠上来?
沈玉娇几乎瞬间否认了?后者。
裴瑕平素最不喜与人亲近,如何还会主动缠抱她?
她轻轻哂笑一声,真是发梦呢。
只是等到夜里,一起用过晚膳后,裴瑕神态从容地留在了?她房里,且并无半分准备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