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雨声浠沥沥的又落了下来,热炉上的米粥咕咕的冒着泡,二人合衣在木床上躺了许久,苏沅倚在谢诏的怀中,感受这片刻的静谧。
“水开了,不去看看吗?”
谢诏轻轻抚了抚苏沅的长发,并未起身,“昨夜若是湖中不是我,你可知危险?我不在京中的时日,你竟碰到这么多危险之事,昨夜为何还不让唐赛男陪着你?”
“带着唐赛男目标太大,外头的人一瞧便认出她,我身量小,即便被抓住了,不过是被人摁个假死的罪名,再不至于就是给我扣个诬陷忠良的帽子,暂时还不会杀我。”
谢诏手心紧了紧,神色严肃道:“这些罪名若在当真落在你头上,你可知你一介女子根本无法抗衡。如今盛家已如疯狗,你若是被他们盯上,不死也得掉层皮,你为何不在意你的性命?”
苏沅从木床上坐起,低头看着谢诏道:“盛家如疯狗,若他们抓到了我,必定会从我这儿获得突破口,赛马场火灾假死一事也可安在我身上,尔后便上呈天听,撒泼打滚,卖惨喊冤。
如今正值盛家被查的关键时刻,若陛下一丝的怜悯,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谢诏,你既然知道这些,你应该把我藏得更严实才行,最好让我离开京都,我在这里,盛家就有翻盘的可能。”
苏沅说到此处,语气一顿,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或者,一把火烧了八大巷,
死无对证,岂不更落得利落干净?”
谢诏闻言,骤然起身,他凝眉看着她,眼中尽是不解,“苏沅,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晓,若我是厉王,我不会容忍我的手下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若是做局,就要干脆利落,无后顾之忧,不是吗?”
谢诏沉默了,良久之后,他道:“苏沅,你不信我?”
苏沅从床榻上下来,汲着鞋站了起来,拿起木勺轻轻搅了搅滚烫的米粥,道:“阿诏,我并非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权力和欲望。”
谢诏唇角含笑,笑意却有些苦涩,“你怕我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苏沅道:“谢诏,你祖籍湖广,你曾说过你父亲在辽东经贸,可我记得我舅舅曾说过你们一家是从关外逃难来的。你不过在辽东呆了短短三年便回了祖籍之地,可你却认识了镇守北平的厉王。”
“你们二人关系熟捻,似乎早已相识多年,从你还未科考他便能受你所托来替你传话,为我撑腰,谢诏,你到底是谁?你又想做什么?”
谢诏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他本该知道的,苏沅聪慧过人,她即便是不问,只是知晓他不想说不愿强求,可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谢诏沉了沉声,几欲张口,却又将话咽了下去,“阿沅,并非我不愿告知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待事成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便说什么。”
苏沅用勺盛出一碗粥,尔后放在谢诏
身侧的木凳上,“谢诏,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谢诏深吸一口气,无奈一笑道:“这件事,也不可说。”
苏沅没笑,只是听的外头秋末蝉鸣,觉得吵闹,她浅浅一笑,“那小咸菜在哪?可以说吗?”
谢诏满眼愧疚,“可以,在木架的第三层。”
苏沅走到木架旁,抬手蹭了蹭唇角,刚要抬手拿,身后忽有人贴近,谢诏先一步将咸菜罐拿了下来,尔后将她环在木架侧,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道:“阿沅,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谢诏在撒娇。
苏沅很少见到他向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