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堂的地底。两具身体相对,浓浓的神胚气血缠绕在他们的左右,让两人的气血不断壮大。此两人,正是余列和他的便宜徒弟。这些天的功夫里面,他便是在一直手把手的教导着自己的好徒儿,让之也将黄芽灵根,插入在了那神胚的血管中,不断的从中汲取养分。一并的,连造化死焰,也被他打入了千机女道的体内。此举倒不是他完全的见色起意,连自己的本命神通都舍得给旁人使用。而是他正在用这女道,充当自己的一个实验品。早在当日于地底下,听见了所谓的魔念时,余列心间就已经有了如此一想法。忽地,血雾当中,余列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跟前近在咫尺、毫无隐藏的女道,心间暗道:“果然,此等神胚血气若是不经过造化死焰的彻底炮制,但凡还存在着一道杂念,都会对人之心智造成难以逆转的影响。”在这些天的功夫里面。千机女道已经从之前的有所抗拒,变成了余列的忠实信徒,且是愿意为余列献上自己全身、乃至性命的那种。这是因为遭受了魔念的影响之后,女道仿佛被度化了一般,将那丹鼎仙宗视为此生最大的仇人,脑中充斥着长生界积蓄数万年的杀意。而因为余列赐予了造化死焰的缘故。千机女道又有着一定的抵抗能力。于是不知怎么,她脑中的想法就从自毁一般的复仇,变成了将希望寄托在余列的身上,认为余列将会是解决丹鼎仙宗,为长生界生灵复仇的救世主!如此变化,也是让余列诧异不已,好在随着时日的推移。他在确定此女并非是伪装,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怔”之后,也就随对方去了。“或许是因为自身的心神难以抵抗,所以必须从外界找个心灵支柱。”余列心间暗道。反正此女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自己此番赐予了对方结丹、乃至于凝结元神的机缘,此女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打量了几眼女道,余列忽地目光又偏移,落在了两人身旁的另外一个生灵身上。此物庞大数丈,身上披着五彩,爪牙尖利,看上去神俊无比。若是旁人在此,或许就会以为此物就是传说当中的凤凰。但实际上,此物只不过是一只公鸡罢了。其正是余列在五脏庙中种地时,从小豢养长大的灵禽大红。他在水银地宫中截杀诸多的五脏庙弟子,从中得到了灵宠袋子,便一直将大红收在灵宠袋子当中。这一次闭关修炼,给一个人赐福是赐福,给两个人赐福同样也是赐福。他念在大红平日里面颇是任劳任怨的份上,便将这家伙也放出,让它饱餐一顿神胚气血。并且和那千机女道不同,余列直接将造化死焰灌输在了大红的全身,让之彻底的免去了神胚魔念的影响。此鸡和他一般,达到了好处吃掉,代价免掉的地步。端详了一人一鸡许久,余列收回目光,叹息的看了一眼上方:“可惜啊,这一处地脉,看样子也要封闭了。”距离他潜入此地,已经是过去了三十多日。不知是神胚变得敏感一些了,还是因为有三个生灵在同时吮吸起精血的缘故,阴灵堂下的地脉现在便面临着封闭的趋势。叹息过后,余列不再多想,他啪啪的拍手,直接将千机女道和公鸡大红给唤醒了。“道长!”千机女道猛地醒过来,连忙朝着余列见礼,并立刻将道袍披在了身上。她虽然已经被余列收为了弟子,但只是个学徒、或者说见习弟子罢了,所以依旧是称呼余列为“道长”,而并非师父。另外一旁,咯咯声响起来,大红苏醒,它神气的叫唤着,庞大的身子立刻缩小,化作为了从前模样,然后跳在了余列的头上。千机女道连忙也朝着此鸡行礼:“见过红尊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女连大红也尊敬起来了。特别是近些时日,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红所吞吃的神胚精血,比她还要多、还要快,便暗暗怀疑此大红也是余列前世的灵宠转世而来。大红如今已是突破成为了黄芽阶段的妖兽,灵智颇生,它单脚站着,矜持的朝着千机女道点了点头。然后这笨鸡便示意着余列,赶紧的将它眼睛上的布兜子给取下来,结果吃了余列一巴掌,将它直接从头上给拍了下来。咯咯咯,笨鸡顿时在两人的左右大声嚷嚷。但是面对余列的一个眼神,它就又偃旗息鼓,安安生生的走回余列身旁站着。此鸡如今虽已是相当于筑基境界的妖兽,但其修行的乃是速成之法,不仅完全被余列克制,还天生相当于是余列的真气储存器,自骨子里面就敬畏余列,性子反倒是比从前收敛了不少。余列轻咳一声,直接道:“此地地脉将枯,会有阵法涌起,隔绝上下,我等是时候上去,再换个地方了。”话声说完,他便打算携带着一人一鸡,遁出地底,再去五方道门中剩下的道门中打秋风。“道长且慢!”但是忽然,那千机女道目中一亮,连忙拱手说:“或许不必如此。”“哦?”余列微挑眉,看向对方。此女立刻神识动弹,将心间所想传递给了余列:“我等或可通过地下脉络,直接在此方地底穿行。这样一来,就不必再上去冒风险了。”原来近段时间以来,千机女道受着神胚魔念的感染,其从魔念当中所接收到的信息,也比余列要多很多。虽说其中大部分都是丹鼎仙宗在长生界中犯下的恶事,以及长生界生灵对域外仙道的仇恨,但也存在着一点有用之处。关于如何在地脉当中穿行,便是其中之一。余列琢磨着千机女道传来的法子,他面上露出赞赏之色:“不错!不枉本道将你携带在身旁,悉心教导。本道有神通护身,虽然免遭了魔念侵蚀,但也失去了诸多信息来源。”千机女道面上露出热忱之色,她当即匍匐大拜:“能为道长效命,是千机的福分!”“哈哈!”余列大笑一声:“你可比这笨鸡,要乖得多。”公鸡大红听见,它无甚反应,已经是挺胸抬头,一副傲然神气的模样。不过下一刻,余列一卷袖袍,就将它和千机女道,都一股脑的收入了灵宠袋子当中。“地脉穿行之法,虽然有效,但是也存在着风险。尔等自保之力不足,且先入袋中为好,安全一些。”他打出神识,给灵宠袋中的一人一鸡交代一番后,便面上微笑,身子一晃,迈入了那粗壮的神胚血管中。只见余列的身形在血管当中,逆流而下,没入了深沉浓郁的血雾中。等到他离去后,没有过几个时辰,连通上方地宫的脉络便崩断,无穷的水银再度倾泻而下,封禁了这一处地脉。此时此刻。就在阴灵堂的上方,正有一双双眼睛猛地睁开,紧盯向阴灵堂地宫的入口。他们看着不断咕噜冒泡的毒水沼泽,口中紧张道:“果然,地宫崩塌,那家伙就要出来了。”“可恨啊,这家伙糟蹋完了五脏庙的地宫,又来我阴灵堂中犯事,坏了本堂口百年以内的采药大计。”痛心疾首之色,出现在一个面色苍白的三花修士脸上。此獠正是当日和余列饮酒作乐过的人之一,阴灵堂的当代堂主。与此同时,幸灾乐祸之色、担忧惊惧之色,分别出现在了其他几人的脸上,其人分别是五脏庙主和另外三个尚未被余列糟蹋地脉的道门。那三个道门的门主,咬着牙,连忙朝着正盘坐在众人头顶的身影拱手:“还请下尸国师出手,即刻擒拿此獠!”铮的!那人影听见了众人的请求,缓缓的睁开眼睛,目中白光闪烁,让在场的所有人等,全都听见了剑鸣声。一些站在附近的阴灵堂黄芽修士听见,甚至口中闷哼,似乎被对方的一眼就震伤到了魂魄,其身旁的小鬼们都是虚幻的了不少。“这、这就是传言中的守尸道统之主,随时可以成就长生不死药的国师吗?”“果真是国师!”被称作是下尸国师的少年道人,当即一弹指,便有道道白光飞出,落在了毒水沼泽的四周,覆盖范围高达三千丈。他口中淡淡的道:“放心,此子跑不脱的。”“哼!”下尸国师在心间冷笑:“就算你真是红尘仙,但是连三花都还没有开出,本道今日也吃定你了。”四周人等闻言,心间大定,便耐心的注视起那毒水沼泽。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毒水沼泽中的气泡从无到有,从有到鼎沸,再到气泡全部消失殆尽。整个沼泽都是向下凹陷了数百丈,但就是没有半个人影从中冒出来。没有人影冒出,他们自然也就无从下手去擒拿了。嘀咕议论的声音,在现场响起:“怎么还没有出来,莫非,那人从其他地方溜走了。”“是啊,有这个可能。那我们还等在这里作甚?”惊疑中,有三花修士站出来,提议道:“国师,不如下去探一探究竟?”但是此话,被下尸国师一口就回绝了:“不可。地下污浊,黄芽修士入内,就有可能被地气侵蚀,魔念入脑,整日念叨什么界难、界仇。我等三花境界若是入内,更是八九成会入魔。”此人眉头紧锁,他脸上的傲然之色,此刻也是化作为迟疑:“那家伙,他若是刚转世时也就罢了。如今都已经突破为黄芽了,如何能够在地气魔念当中幸免于难?”忽地,下尸国师想到了什么,他双眉竖起,阴冷的看向周身几人。呵斥声从他口中道出:“莫非尔等已经和那贼子同流合污,一同在误导欺骗本道吗?”阴灵堂主、五脏庙主等人,慌忙就匍匐见礼:“不敢!不敢啊!”“国师明鉴,我等实是不敢有一字欺骗您。有可能、有可能是我等见识短浅,所以弄错了。”“当时那人拐带走了一个女道,便再没有出现过。只有阴灵堂这里的情况有所异样……”噼里啪啦的,他们倒豆子一般,竭力为自己辩解着。但是下尸国师看着他们,口中淡淡道:“量你们也不敢诓骗本道。”阴灵堂主、五脏庙主等人的心神顿松。但是下一刻,他们就瞧见下尸国师的目光阴冷,听见:“不过,还是由本道亲自来辨别比较好。”惊悚之意,瞬间就浮现在了五个道门门主脑中,他们当即就要退开或者反抗。可仅仅噗呲一声,便有五道剑光,从那下尸国师的口中一并吐出。在话声进入他们的耳中时,剑光就已经一并打入了他们的脑壳当中。啊啊啊!数声惨叫响起来,五个在附近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门主,其脑中脊内的灵根,当即就被挑了出来。随即在附近人等的眼中,只见一只浑身苍白的长虫之物从那国师的体内飞出,将彼辈的灵根吞吐了口中。长虫之物上长着一根根恍若剑器的尖刺,不断的蠕动,似在吞咽咀嚼那五个三花修士的灵根。下尸国师其人,口中也是同步的咀嚼着,口中欣喜的含糊吐声:“本道,都已经按捺了这么多天,现在才动手,也算对得起尔等,能给上尸、中尸他们一个交代了……唔!还是三花之物,可口啊。”此獠搜着五脏庙主等人的魂魄记忆,一并的,索性还将那五人的肉身也吞吐了灵根腹中,咀嚼厮磨。贪婪的声音,在毒水沼泽上滚滚响动:“桀桀桀!不知、那长生道果的滋味,究竟如何啊!!”四周的其余阴灵堂弟子们望着,纷纷胆寒。其中有机警者,猛地想到了什么,或是迅速,或是慢腾腾的转身,想要离开此地。但是噗呲噗呲声响起,像是连绵的雨打竹叶声,沙沙遍地。又有剑光涌现,将他们一个个钉死在了原地,免得这群修士走漏了消息,污了守尸道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