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含灵力的伤势,对修士而言,不过是挥手而愈的小事。
可钱阳臻却不能以灵力治愈血流浇颈、鲜红透布的伤。
那张绝美的脸,因一道鲜活而可怖的伤疤,不复存在。
所有人都惊呆住。
没人晓得宣声在发什么疯。
赤瞳的宣声却只是淡淡瞥一眼钱阳臻「钱家嫡系只剩你和钱阳雨。你钱家,早有人哀求我杀了你。他,或者他们做钱家的主。」
「而我,做他们的主。」
钱阳臻瞳孔震颤,双唇发白,两双秀眉紧蹙。
一如正遭受剪羽折翅之凰,不甘而痛苦。
这倾城倾国的佳人想到钱家嫡系身死之日。想到了钱阳风死前不甘地怒瞪双目,想到了家主、父亲在面对宣声屠刀时卑微求饶、惶恐逃窜的模样,想到了他们临死那一刻涕泗横流的可笑可悲作态……
想到了自己孤身一人,游走在这个魔头身边的日子。
苟活于世,因的是不甘;强颜欢笑,怕的是宣声继续屠戮钱家修士。
支撑她的,是作为钱家嫡女的身份、责任,以及身份带来的使命感。
她也想过钱家的蝇营狗苟、龌龊肮脏,只是不愿面对。
「你所在意的钱家,钱家修士,他们在意的,是自身的荣华富贵。你心中的执念,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自作多情。」宣声走向钱阳臻,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
那道自右嘴角横裂开,延伸至耳垂的剑伤,在宣声手下,云揉叶落般,静谧地恢复如初。
宣声宠溺地看着钱阳臻「感受到了吧,这是古灵力。我的古灵力。它能安定你的心神,好好睡一觉吧。忘记那些琐事……」
对宣声为人暴虐的憎恨,对宣声屠戮族人的怨念。
在此时,骄阳融雪般化散开。
心口像是有水在蜿蜒流动。
像夏日时的溪水,卸去一身躁闷。
像冬日温泉,隔绝了世外的冰冷。
上善若水。o
此刻的宣声,在钱阳臻眼中,正是上善。
「这就是…古灵力?…好温暖……」钱阳臻感到意识逐渐模糊。
在温暖中,钱阳臻逐渐忘掉往日与肖家的龃龉龌龊,忘记亲人横死的悲痛怨怼。
心中的压抑,如鱼嘴吐出的泡沫,升腾后猛然破散。
钱阳臻睡倒在宣声怀里,白棉般的脸蛋像圆月,发出柔和的光。
宣声柔和的眼眸乍然回冷。
刚才的一切作态,正是戏子无情。只是一场戏。
钱阳臻睡梦中,似乎感受到宣声的变化,黛眉微蹙。
不得已,宣声以手抚摸钱阳臻额头,继续调动古灵力安神。
阴影中,一匹狼影佝偻着来到宣声身后。
「宣杀…」宣声喊道。
宣杀回应「在。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