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予有些受不了,软软地推了他一把,转过了头,耳根血色充盈,说,“我要睡觉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了助听器,放在了一旁,摆明了一副全然信任庄敛的模样。
江予很快就闭上了眼,神情渐渐松缓,快要睡着了。
庄敛一动不动地撑在他后上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过了几分钟,突然朝他的眼睛很轻地吹了口气。
江予微微皱了下眉,往他身前躲了躲,不让他再使坏。
“宝宝。”庄敛轻轻在他耳边叫了声,小心地躺下来,捏玩着他的耳朵,摸到了温热的体温。
他的左手手臂布满了自残的可怖疤痕,但他没有让江予发现。
会吓到他。
庄敛终于满足,让江予趴在他身上,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静静地感受着属于江予的气息。
这个人,还活着。
庄敛缓缓舒了口气,微微偏头,呼吸和江予的纠缠在一起,亢奋地想,脑仁涩疼。
他已经两天没合过眼。
守卫庄园的,是对罗卡家忠心耿耿的雇佣兵。
尽管庄敛这两年将其中部分发展成了他的人,但要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庄园离开,也并不容易。
江予的气息让庄敛心安,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境熟稔地侵入他陷入睡眠的大脑。
这次没有车祸。
天上在下着小雨,雨丝被冷风吹得倾斜,冷得人浑身发抖。
雨中,申城铭安殡仪馆的名字若隐若现,庄敛捧着一只花梨木骨灰盒走入雨中,深秋傍晚的雨丝淋在身上凉得透骨。
花梨木骨灰盒上嵌着一枚小小的黑白照片,漂亮干净的少年对着镜头笑得羞怯温柔。
没有人会给一个还没有十八岁的少年准备遗照。
这是庄敛从江予留给他的照片中认真挑选出来最适合他的照片,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还能看见给他拍照的人。
庄家想将他心爱的少年沉进海里毁尸灭迹,他在书房差点跪断了腿才将他留下来,却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好重。
庄敛捧着骨灰盒慢慢地想,淋着雨,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抬起头,看见了雾蒙蒙的天空,雨丝落进了眼中。
“……”庄敛睁开了眼,发根被热汗浸湿,身体却阵阵发寒,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场雨的寒意。
那场雨,似乎在他心里下了很多年。
熟悉的躁狂侵占了庄敛的神经,额角的青筋鼓跳,他的精神濒临崩坏,眼神疯意骇人。
“宝宝。”庄敛用力抱住了在他身边熟睡的江予,费力地弯着身体,嘴唇蹭着江予脖颈的大动脉,张嘴咬住了他温热的侧颈,痴魔地,仿佛失去了理智,低喃,“好爱你,宝宝。”
他卑微地低声祈求,“宝宝不要离开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