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一举动真的起了作用,几个呼吸之后黎优的身体逐渐冷静下来。
她轻轻地捏了捏唐云驰的手背,告诉他自己没事,随后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直面傅惟渊。
“傅先生,抱歉让你看了笑话,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和你,以及——”
黎优的话语在此刻微微一顿,目光仿佛化作锋利的剑刃,毫不避讳地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在斜倚于餐厅门框旁、一脸玩味的顾航铉,以及悄然遁离现场躲在角落的文森特教授。
“以及——那两位看热闹的罪魁祸首说清楚。”
“如果傅先生你是作为治疗过程中的一环出现在这里,我自然欢迎,但是若你是抱着私心出现在这里,说这些影响我和我爱人关系的话,那抱歉——”
黎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场脱敏阶段的治疗我不是非做不可,并且,我还会追究那些未经过我同意擅自决定治疗方式的无良医生的责任。”
在傅惟渊踏入那刻起,黎优的心中便猜到了文森特教授的企图。
然而,出于对康复的渴望,对挣脱身心枷锁的迫切,她选择了隐忍,没有当场发作离去。
但这份妥协,绝不意味着她愿意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摆布。
一双无形之手控制着她一步步走入他们设好的陷阱,精细地测量、分析、窥视她的痛苦挣扎。那种暗处传来的窥视,如同无数冰冷的目
光穿透皮肤,直抵骨髓,让她不寒而栗。
仿佛是他们实验中那只被反复观察、测试的小白鼠,她的痛苦与挣扎,竟成了验证他们理论成果的工具。
这样的认知,让黎优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与愤怒。
顾航铉似乎感觉到了黎优的认真,上前一步话语轻松而自然,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巧合”的无奈,试图以幽默化解空气中的尴尬。
“黎小姐,这是个误会,你知道的,傅先生是我下一位病人,今日过来也是直到文森特教授在这边,让教授帮我看看他的病情。”
文森特教授则是一副学者风范,他缓缓踱步至黎优面前,言辞诚恳:“黎小姐,航铉确实早前与我提及过傅先生的病情,正好今天有机会便约着饭后见一面,更全面地了解并探讨治疗方案。至于今天的‘意外’,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有提前弄清楚原来傅先生就是你的病原,对此我深感抱歉。”
见黎优没有说话,文森特教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更深层次的意味。
“但至少这次脱敏治疗很成功,黎小姐已经能够靠自己调节情绪,相信不久便可以结束治疗了。”
两人的一唱一和说的天衣无缝,但事实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黎优清楚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背后,定有他们精心布置的局。
她也清楚自己迟早会与傅惟渊正面交锋,迟早会直面自己的病原
,所以才让唐云驰定了今晚的机票。
但此刻的“巧合”仍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幸好的是,顾航铉的插手只是提前了她的计划,而并没有打乱计划。
黎优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波澜平复,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层淡漠的面具。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情绪波动都不曾存在过:“既然文森特教授与顾医生有要事相商,那么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完,她轻轻拉了拉唐云驰的手臂,示意他一同离开。
然而,就在她即将转身之际,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想要挽留她,却被反应过来的唐云驰挡住,对伸来的手用一拍。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黎优不得不停下脚步侧目望去,目光与傅惟渊的视线交汇,只见傅惟渊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眼中交织着不舍、犹豫,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