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拊掌,声传大殿,殿外顿显红袍之影,竟是先前结臂成椅的红袍弟子,吕残心中惊讶更盛,自己早已境破知天,可直至于此殿中与谷主交谈如此之久,却不曾发现一路行来的殿外竟隐藏着红袍弟子。
伤势虽重,可还是知天之境,即便这些弟子皆是知天之上,吕残自忖也能感知一二,眼前无所察觉,只会是前言这位慕容谷主,以无上内功,掩住了这些弟子气息,这等内功修为,早已不止宗师之境
赫然抬首,迎上那淡然凤目,吕残终是反应过来,她为何能尽窥残卷内容,正当想要开口求证之际,却闻身后步履声起,侧首余光相望,只见谷主口中贵客已至。
男子黑衣劲衫,吕残只轻一瞥,就已看穿此人武境,不过登堂,但偏是被身旁两名红袍弟子胁迫而入,也不曾弯下挺拔脊背,让吕残不禁多看几眼面相普通,普通到此人若与市井之人并肩而立,也瞧不出任何出众之处,唯有看清此人眼中暗凝的坚韧,方能觉察此人非凡。
如说此人面相普通,他身旁随行之人却让吕残目光稍滞,即便慕容谷中,美艳女弟子不少,但瞧得男子身旁女子一眼,吕残目中疲怠稍稍一亮。
柳叶弯眉挺翘鼻,瑞凤双眸缀泪痣,不似少女般不谙世事,反是透着成熟韵味,许是在慕容谷中被押之故,那双眼眸中有说不明的柔情似水,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美艳之下,暗藏杀机,吕残行走江湖多年,怎会不知,目光移至女子晶莹耳垂上的流星耳坠,立时回神,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媚功,莫说男子,便是女子见了,恐在一时失神下,中了她耳上暗器”
心思正动间,却见谷主已然轻挥手掌,两名红袍弟子顿时会意,静步连闪,退出殿外,身影随风闪动,随即掩于莲花山巅寒风之中谷主之声,令吕残收回思绪,心中忐忑更浓。
“不知吕大人,可曾听闻墨门。”
吕残心中疑惑更浓,忐忑愈盛,明明是自己前来,以残卷要挟,如今却成了骑虎难下,眼前谷主心思愈发难测,只得顺势且行,随机应变,听得发问,如实而答。
“据传墨门,是乃古之名门,不过同这天下所有的门派一样,墨门也终逃不过消亡之途,早于百年前就已销声匿迹,想来已亡,不知谷主今日提起,有何意指?”吕残何等聪明,口中说着,目光已然转向身侧男女,似有所感应。
“吕大人果然见多识广,不过有一点吕大人错了,墨门确在百年前销声匿迹,不过却未亡,大人眼前这人,便是墨门的现任掌门,尺天涯。”谷主眼神落于黑衣劲衫男子身上,缓缓道来。
惊疑交加,吕残侧目望向身旁男子,适才虽已心中有了猜测,但谷主说来,却仍是难掩心中之诧,可随即却又升腾浓浓忌惮,千年宗门,销声匿迹百年,定是刻意掩藏行踪,这都能被慕容谷寻到,却不知今日为何要说与自己。
“晋主有雄心,道玄境无上,可惜你们都只知以这残卷来换人心,却不知其中内情”
谷主似已瞧得吕残心中之疑,主动开口之时,目光已落在那黑衣劲衫男子身上,轻声问道:“不知这几日,考虑得如何了,千魂供之法,可愿为我详解一二。”
慕容谷主之言虽轻,却如在吕残心中掷下巨石,激起万千涟漪,眼前这只登堂武境的黑衣男子,竟能解开国师都不曾悟出的残卷之诀。
“墨门残卷”心中默念,吕残猛然想通了当中玄妙,恍然之时,却闻更为震惊之言。
“你要保住你那些门人性命,我应下了,那无用的碧衣少女也好,雪貂也罢,我也都好生看着,未曾伤了他们分毫,只要你肯说出最后的千魂之法,我那风凌当中万物,可任你去取,还有这慕容谷,如果你想要为你那些门人寻落脚之地,只要你肯说出千魂之法,此谷也一并予你”
为了慕容风凌,慕容谷中万物皆可慷慨相赠,此等诱惑,谷主言中恳切,便是吕残都已心动,但偏偏那黑衣劲衫的男子,只是轻轻摇首,缓缓开口。
“谷主莫要为一己之私,尝试那万劫不复之法,夺舍法门,却是我墨门相传,当年尺安始祖曾留遗训,仙法一途,唯心怀光明正大者,方能习成,若为私欲,定堕魔道,我劝谷主,莫要妄图长生,以至走火入”
话未说完,忽闻闷声响起,身旁千娇百媚的女子已倒飞而出,口中鲜血喷洒,化作血雾,散于空中。
见得此景,男子面上关切顿满,正欲上前,却见红袍化出残影一闪,直掠跌倒在地的女子身旁,佩以殷红手套的掌心,卡住女子雪白鹅颈之上,起身之际,女子似入鸿毛般被她一并拎起。
男子见状,怒喝一声,身形似箭而出。
但身形才起,如遭重锤,猛然坠地,砸在殿中青砖之上,顿失抵抗之力。
谷主随手一击,退却男子,指力不停,五指愈发收紧,那张风情万种的面庞顿时涨得通红,随着殷红手掌渐渐收紧而转紫青,口儿张开欲呼吸却不得下,双足已在无力蹬踏挣扎
即便如此,女子泪痣上方双目,却无丝毫惊恐,反是望着紧咬牙关,已渗出血来的黑衣劲衫男子,满是赞许之色。
再过片刻,此女性命就已不保,眼见黑衣男子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以那满布血丝的双目,凝深情目光,静静望着女子
此景似是触及谷主内心深处一丝柔软,终是松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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