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异变,凶兽现身,惊动慕容谷中万千生灵,随即消散,重归平静,但穹顶之下三山却罕见地热闹起来,规矩一旦被打破,平静日子终将不复。
次山之巅,同样狂风卷积,云雾丛生,尤是呼啸声中,隐蕴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惊诧的则是这云雾,竟未被狂风拂散,而是随风渐浓,入目一片惨白,如果有人行至此地,定会觉得从人世来到了阴曹地府。
偏偏这等诡异之地,云雾之中,显出一道蹒跚身影,似对狂风浓雾毫不在意,从容而行,与其踉跄姿态极不相称。z
柳腰微摆,眉眼含情,唇齿如桃,许是一路行至此地,早已疲怠,高耸胸膛不住起伏,呼出之气与重重浓雾相融,待得继续前行,俏面于浓雾之中显现,虽不是惊艳之容貌,可蹒跚步履,与其那双柔媚双目相称,不由令人心生怜爱
如是金鸡楼中少年见得此女面容,定会惊呼「慕容姑娘」,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与顾萧一同从往生桥闯入谷中的慕容妩。
俏面苍白,衣衫狼狈,一望便知她自入谷后,一刻不停,赶路至此
又行盏茶功夫,迷雾重重,依旧不见尽头,但慕容妩前行之姿已然停下,昂首抬眸,媚目中戒备之色终是消去几分。
浓雾之中,忽有黑影浮现,凝目细观,隐约可见庄严城楼高高在上,不知是浓雾阻隔还是因城楼遮蔽,先前还可隐约透过浓雾洒落而下的穹顶之光,已不可见,随着慕容妩仰望抬首,浓雾竟悄然而散,一片城墙显露数丈之外。
不知是年月久远还是无人打扫,此城虽是壮观,却满布斑驳之痕,便是紧闭城门铆钉,都已生出锈迹,仰望而上,城楼中更无声息,唯有寒风掠成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如万千冤魂齐哀。
媚目稍转,落于城门牌匾「酆都」二字,目中戒备彻底消散,见此城上毫无反应,反是透出疑惑之色,轻声自言道:「适才金鸡窟那东西发出如此动静,酆都城竟无一人察觉,难不成酆都城中横生变故不成?」
喃喃自语间,却听城门摩擦山石地面发出的厚重之声传入耳中,随声而起的还有高高城楼之上无数白纸灯笼,一明一暗,有序排列,朱砂一写「慕容」,一写「酆都」,于灯笼之上。
正当慕容妩抬首仰望城楼白纸灯笼之际,一声娇媚笑容于城门黑暗之中,飘然传出。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闯我酆都城,原是妩儿妹妹归谷了」
声未落,影先至,红袍魅影,乘雾而来。
如说慕容妩乃是柔媚之姿,惹人怜爱,待得声音之主落定身形,那张妖魅面容配以红袍,与慕容妩同立酆都城前,足以让这世上任何男子动心。
见得此女,慕容妩稍怔,而后便是满目欣喜,赶路所带来的疲乏感一扫而空,快步上前,亲昵揽住此女臂膀:「青儿姐,可想死妹妹了。」
慕容青面上笑意更盛,撩开红袍正欲同妹妹好好叙旧一番,侧目就瞧见慕容妩一身狼藉,乌发凌乱,满身狼藉,不由疑惑道:「妹妹不是奉师父之命出谷,为何如此狼狈慕容鹰那厮呢,他不是与你一道出谷,为何只你一人返回。」
听得慕容青问起早丧命谷外的师兄,慕容妩媚目稍转,蹙眉塌目,一副委屈模样。
瞧得此景,前一刻还妖媚无比的慕容青,登时柳眉倒竖,魅目之中满是冷冽:「好妹妹,怎的了,难不成是在谷外受了欺负,是谁如此大胆,说于姐姐听,姐姐尽起酆都城中高手,定为你讨个公道」
言至此时,余光瞧见身旁慕容妩面上仍是戚戚之色,双目一凝,冷声开口,声音虽轻,但比起适才冷冽,语中杀意已满。
「酆都阴兵鬼差何在!」
言出
一瞬,悬于城楼之上的白纸灯笼旁,数十道身影悄然浮现,这些人皆身着红袍,以兜帽遮面,层层云雾遮挡高耸城楼,唯有灯笼微弱光芒与红袍相称,这群红袍弟子就好似立于云雾之中。
相较恶人岭与金鸡楼的外门弟子皆着胭红斗篷,酆都弟子红袍披身,竟全是慕容谷亲传弟子。
许是见了慕容青动怒,竟真的尽起酆都城中高手,慕容妩忙敛去面上委屈神色,附耳轻言数语,直让慕容青眉目顿展,侧目惊道:「真的?慕容鹰竟如此大胆?」
「妹妹句句实言,若有欺瞒,愿领责罚!」慕容妩将师兄先前欲行不轨之事如实相告,许是担心青儿姐姐再细细追问,到时木一闯谷之事便无法掩藏,不待慕容青再问,忙岔开话题。
「姐姐,我此次出谷,弄砸了师父交代的差事,要如何是好」
只一眼,慕容青就瞧出自己这位师妹话中有所保留,不过平日里与她甚是亲近,又听她忧心之言,担心此刻人多口杂,立时缓下语气道:「放心,师父对你疼爱有加,不会罚你,差事砸了便砸了,倒是那慕容鹰,坏了谷中规矩,死在谷外,倒是便宜他了,若是回得谷中哼哼」
见自己这位师妹仍是忧心不减,慕容青权衡一二,抬手尽退酆都城楼之上红袍弟子,拉起慕容妩手来,安抚道:「行了,莫要担心,你我姐妹二人已有月余不见,眼下你才将归谷,先入酆都,梳洗休憩一番,待得天明,姐姐我陪你上莲花山,去还魂崖向师父禀报」
知自己这位师姐深受师父信赖,有她相助,必不会受责罚,慕容妩立时喜上眉梢,挽紧慕容青臂膀,转身同行道:「好姐姐,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妩儿这便随姐姐入城。」
慕容青感知酆都城上弟子已然尽去,此间唯剩姐妹二人,方才敛去笑容,面色稍沉:「我话还未说完,见死不救,姐姐自然做不到,可你不与我说实话,同上莲花山一事,我可得斟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