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头,面上神色莫辨。
“陛下,这里人流混杂,北靖王虽已被俘,其叛党余孽仍可能在京城作乱,臣放心不下,请命再下去查看。”杨燕出声抱拳道。
楚煜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付不值的衣袖,“先生别去,留在这里保护朕。”
付不值心里叹口气:小陛下你不要那么偏心好不好?好歹杨燕和她同为顾命大臣,这样偏重一方,就算杨燕不计较,其他朝臣也会有非议的呀。
不过杨燕现在兼任着皇宫禁军统领,护卫天子安全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再者这菜市口前后左右都有御林军重兵把守,对方下去视察,也就是做做样子,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了。
然而正当杨燕刚下高台,人群里忽然传出喊杀声,几十个蒙面大汉就像凭空生出来的一般,手持利刃跳上了行刑台。
竟真有来劫法场的。
付不值看着那跳上刑场的彪形大汉,心里不禁默默为他们默哀了一秒钟。其实这菜市口来围观的百姓很多也是御林军假扮的,人数上千不止。几十人对上数千人,光天化日下为了装酷还穿一身黑,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果然不一会儿,这些悍不畏死的“壮士”就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付不值看着法场上鲜红的一片,其中也有北靖王的尸首,已被乱刀砍成了几段。
唉,本来就是一刀完事的事,何必折腾呢,就为了多挨那么几下吗?她偏头不想再看,余光扫到一点寒芒正飞速向这边掠来,想也没想就扑在了身旁的楚煜身上。
“聆枫!”
回来复命的杨燕刚看到飞来的箭矢,挥剑去砍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射向台上那两人。
她反应也快,回手持剑向反方向掷了过去。远处血花四溅,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应声而倒。
“先生,你怎么了?太医,太医呢,速给朕去叫太医来!”
“不用传太医,陛下,微臣没事的。”
付不值起身,随意拔掉了右肩上的箭头,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在身上穿了内置的软甲。
她看着箭头上那淡淡的血迹,转了转胳膊,不好意思的执左手对面前的小皇帝行礼道:
“只是还请陛下见谅,恕臣这段时间暂时不能用笔,上表奏章了。”
“可……”楚煜还是不放心,非常霸总的把人拉回了皇宫,经太医院院首以及几个院判的一致诊断无碍后,才恋恋不舍的把人放——
放在了太医院。
“这……”付不值看着被宫婢们收拾出来的床榻便无语,心想在太医院这清简之地一下子就收拾出这么一个豪奢的休憩之地也真是难为她们了。无奈对对面的楚煜道:
“陛下,太医院首都已说过了,臣这胳膊只是伤到了皮肉,止血后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陛下不如放臣回去,臣今日的公务还没处理完呢。”
“先生撒谎,朕明明听老院首说,这伤得止血了才算彻底无事,先生你看……”用眼神示意付不值手臂上的绷带。
付不值更无语了,那绷带上的血迹淡的几乎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怕是药童包扎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然而对上小女主固执的眼神,也只好认命道:
“那好,臣便遵命了,时候不早,陛下也早点回寝殿休息吧。”
“先生这是赶我走吗?”楚煜的眼神委屈起来,从刚才的霸气侧漏直接变成了弱小可怜,“今日刑场突然遇刺,煜儿,煜儿害怕……”眼巴巴的望着付不值身后宽大的空位。
“陛下莫慌,贼人早已被处治了。正巧臣听说太医院的刘太医最善治心慌心悸一类的病,陛下可问他开张方子,顺便拿些安神静心的香。”付不值像是没看懂她的暗示,正值到。
乖乖,她可清楚这小女主打的什么心思,到时候为了不违反穿越局手册,她又要被9012赶下床一宿没觉睡可怎么办?
“可是,可是……”楚煜眼睛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直接砸下来,“今日先生,今日先生差点又因为我……煜儿真怕,真怕先生就此……”
“煜儿如今刚登上帝位,很多政事尚不清楚,母皇将您选为顾命,便是来教导煜儿的。煜儿真不敢想象,倘若没有您,朕是否能坐稳这大楚江山?母皇见煜儿如此无能,是否又会强撑着从病榻上起来,影响圣体?”
“先生,您就权当是为了能让朕安心,再陪煜儿一晚吧。”楚煜不知怎的就动了真情,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陛下,”付不值看着那抱着她胳膊哭成个花猫似的一小只,叹气道:“就此一次,臣下次也不会再以身犯险了。这可是最后一次,陛下需记住,您已是一国之君,之后万部可与臣再如今日这般了。”
对方都搬出太上皇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再说再容对方这么哭下去,自己这伤口搞不好还真感染了。
“嗯嗯,”楚煜总算肯把脸从付不值身上抬起,“不好意思先生,把您的绷带弄脏了,不如就由朕……”
“不必了,陛下日夜操劳政务,又岂能…区区小事还是让药童来吧。”
“那好,”楚煜也不扭捏,径直躺在了床榻向里的一侧,“先生换好药后也快休息吧,时辰不早了。放心,煜儿很乖,一定不会再弄到您的伤口的。”
……
白纱翻飞,楚煜看着眼前场景,恍惚忆起来这个梦她是做过的,不过这次她没有犹豫,面对眼前那个日思夜想看也看不够的人,迫不及待地说出了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