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一手提起杨五逸的衣领,将自家主子毫不客气地甩到身后,同时足尖紧绷,双手握爪,上身前探如欲扑击。而清秀的五官顷刻间已变得狰狞可怖,口中则向王洛发出了凶恶的咆哮声。
“汪,汪汪,汪汪汪!!”
这突兀的变化,让王洛都不由微微讶异,随后便在阿曼那仿佛随时可能冲过来和他同归于尽的决绝目光中,笑了一笑。笑容中,一切寒意都归于无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而此时,酒桌上的其他人,才刚刚反应过来。
黎奉仙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玩味和残忍,仿佛在酝酿什么歹毒主意。郡守拓跋田成两股战战俨然就要控制不住体液流失。而夏侯鹰则轻轻出了口气,似如释重负。
阿曼却对这变化视若无睹,仍在咆哮不止:“汪汪汪汪汪汪……”
();() 直到杨五逸满怀无奈地伸手摸了她的头。
“我说啊,我之前的确有交代你,当主子遇险时,要像忠犬一样冲锋在前,但那不是要你真的当狗啊……行了别叫了,丢死人了!”
阿曼这才收敛了满脸狰狞,然后用很是委屈的语气小声说道。
“事儿真多,自己话说不明白还要埋怨手下人,渣男!”
“……”杨五逸的眉目微微抽搐,嘴唇更是翕动几次,欲语还休。最终他还是只当自己没听到阿曼的蠢话,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领,重新走回到酒桌旁。
对于刚刚发生的冲突,他只付以一笑:“看来今天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要惹人不快,所以就先到此为止吧,我还是依照先前所说,去城外营地暂住几日。而黎将军和其他几位,则大可慢慢权衡,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向酒桌上的众人拱手告辞,阿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时不时回头向王洛投去凶恶的目光,又龇牙咧嘴……
不久后,杨五逸和阿曼这主从二人,就在酒楼外几名星军校尉的护送下离开了流岩城,并在临时营地中的一顶军帐里安住下来。
而这两人走后,酒楼包间中的空气却反而更加凝重了。
凝重的源头在黎奉仙,这位星军老将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表情,而这个表情,几乎让拓跋田成真的当场吓尿出来。
而能够打破这个僵局的,自然是王洛。他笑了一声:“行了,别吓唬人了有话就直说吧。”
黎奉仙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收敛了面上戾气,而后向王洛一拱手,问道:“不知刚刚上使与杨五逸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
王洛说道:“自矜自负,游刃有余。他丢下三千精兵,只带了一条笨狗,就敢来单刀赴会,仿佛是在对你说:废物,我就知道你不敢动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王洛的语气声调,都已颇为接近杨五逸,而就是这简单的模仿,却让黎奉仙几乎有些拿捏不住姿态。
“所以,你跟他有旧怨?而且是他明显占了便宜的那种?”
黎奉仙沉默了下,说道:“上使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当年我在繁城失势,表面上是我野心过甚,得罪了杨九重。但其实幕后操盘之人一直是他,他将我踢出繁城,甚至不需要本尊出面,只是简单的因势利导,就能让当年我费劲千辛万苦争取到的盟友纷纷倒戈。最可笑的是,当我被发配桑郡,任星军主帅时,甚至还要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说到此处,黎奉仙冷冷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在笑自己当年的凄惨滑稽。
“而现在,他显然是打算故技重施了。”
王洛点点头,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要杀吗?”
这一问,却让夏侯鹰吓了一跳。
哪怕明知自己并不够资格加入两人的对话,他还是匆忙开口道:“等等,为什么就突然变成要杀人了?刚刚的谈话,有哪里不妥当吗?虽然杨将军的态度可能是居高临下了些,但他的条件还是很实在的呀。咱们在城外布局,为的不就是那些条件吗?”
黎奉仙闻言,露出明显厌恶的表情。而后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洛。
王洛则说:“对,这就是你家宰相,所以如何调教他,让他能再机灵一点,是你的责任。”
黎奉仙叹了口气,反问了夏侯鹰一个问题。
“杨五逸刚刚给过任何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