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上的盔甲是偷来的吧?”她说,“其实你们是拐子对不对!对!一定是这样!你们要将我的女儿拐了去,拐去给那些坏人做丫鬟!”她死死盯着将士的双眼,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但将士仍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女人猛地朝他靠近,四顾后低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将我女儿还给我,我一定不会揭发你们的。”将士咽了口口水,嘴唇微微颤抖,“你女儿已经死了好几日,必须入土了,你找个地,我们帮你挖坑将孩子埋了吧。”“啪——”一枚响亮的耳光呼在了将士脸上,红印顷现。女人双目通红,声音不再尖细,反而带一丝颤抖:“你再诅咒我女儿一句试试看!别以为我不敢和你们拼命!”将士挨了一耳光,依旧抱着那具孩童尸体不撒手。一道泪痕顺着他脸上的红印滑落,“夫人您节哀。”“啊——”女人捂住耳朵开始尖叫,“啊——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没人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知道,自己很像个疯子。可她的女儿,她那缺了两颗门牙、叫一句娘亲牙齿都会漏风的女儿,怎么会死呢?她在一个月前才换了门牙呢!牙!对!牙还在屋顶上放着呢!女人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寻来木梯便开始往屋顶上爬。她口中喃喃:“我找到牙,你们就会相信我女儿不会死了吧?你们等着,我、我现在就找给你们看,我女儿前段时日才换下来的牙!”“娘子——”一个男子从屋外跌跌撞撞跑至木梯下,“娘子!娘子!你别吓我啊,你快下来!”他生怕木梯打滑,整个人都扑在了木梯之上,将木梯压得死死的。“夫君!”女人看到他,似是看到了希望,“夫君,这群拐子,非要说我们阿鱼死了!你快上来,快上来和我一起找牙!”“娘子啊”男子泪流满面,“娘子,你先下来,阿鱼的牙我来找。”“好好好,我现在就下来,现在下来。”女人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面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她迅速攀着梯子往下爬,但手和腿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途中一时脱力,直接从梯子上跌了下来。“啊——”“娘子——”余九思上前时,女人已经昏死过去。他强忍心中悲痛,在她鼻尖探了探,又伸手在她脑后摸索一番,确认女人情况后松了口气。“她最近太累了,将她抱回房中歇息吧。”男人看了他一眼,听话地将女人抱了回去。“郎将”将士抱着手中的孩童尸体上前,“这孩子”余九思也有些无措。这个孩子很明显已经去世好几日了,面目很不好看,且散发着一股臭味。照理来说应当立即入土的,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位伤心欲绝的母亲,她有多自责,才会一直抱着死去的孩子不撒手?余九思不敢想。他咽了咽口水,稍稍缓解了喉中的灼烧感,“等孩子父亲出来再说吧。其他人,依次挨家挨户排查,遇情况不好的尸体,一定告知家属,让死者尽快入土。”眼下的吉木村,经不起波折动荡了。同安县。沈筝正听着伍全汇报这两日的修路进度。自下河村至石灰石山的道路,从昨日便正式动工。说是修路也不尽然,实际上称呼这一动作为“开路”更为恰当。村里正值农闲,下河村男女老少几乎齐上阵,背背篓的背背篓,拿锄头的拿锄头,疾步而行。他们一个个从沈筝面前经过时,也是花样百出。有拿布头遮脸的,也有将背篓扣在头上摸瞎走路的,更有人当着沈筝的面,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掩耳盗铃”。——先派个人找沈筝唠嗑,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剩下的人找准时机,趁沈筝不注意,一溜烟便缩进小道,加入开路大军。若要问他们为何这么做?——他们真的不想再拿县衙一个铜板了,只有想方设法将自己的面貌遮挡住,以免沈大人将让他们的模样记下来,往后“论功行赏”。同安县本就是大家的同安县,开的路也是为县里开的路。往日他们日子穷苦,工钱便是他们活下去、填饱肚子的希望,所以他们不得不收下那一串串铜板。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便是他们回报沈大人的时刻!沈筝背对着他们,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嘴角微微勾起。伍全也因此时的美好氛围,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他面上写满了感激,“大人,您能给小人如此机会,小人真是”沈筝负手笑道:“你修建手艺好,这机会本就是你应得的。待你此次将三合土的制造流程学会,往后县中不少地方都用得上你。”在她的预想中,往后同安县所有的大街小巷,都要用三合土夯上一层!等到那时,谁还敢再说她同安县的街道破?伍全激动得不行,连连搓手,“能为县中做事,是小人的荣幸!就是就是这几日县衙那边,要麻烦梁大人了。”沈筝抬头朝河岸走去,边走边说:“如今布坊还未开建,梁大人本就想看着县衙修葺,左右不过这几日的事儿了。”她看着伍全,轻笑道:“倒是你手底下,得培养几个小工头出来,不论是往后建码头,还是铺地,多让他们跟着好好看、好好学,莫要只会埋头做苦力,愿意学的,都让他们放手去学,学得越多越好。”伍全跟在她身后,将她的话认真记在心里。“小人省得,这几日小人在这边看着,若有合适的苗子,小人便将人招进队伍里,往后一同替县里干活!”伍全说完此话,突然陷入沉默。有一件事儿,他瞒了大人几日,心中实在难安。可大人事务本就如此繁忙,那事左右不过是他们的家事,当真要说出来烦大人吗?:()穿成荒年女县令,带家国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