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境见她双目红肿,满脸哀伤,无奈地摇头叹息:“徒儿,为师昨日是不是告诉过你,众生的苦,苦在何处?”
华婉宁沉默半晌低声作答:“苦在执着,苦在放下。”
妙镜师父抬眼看她,长睫湿润,唇瓣泛白,心中感念,终究是情海无边。
“那你为何伤心?”
华婉宁含着哭腔回答:“师傅,徒儿,徒儿努力了,努力放下执着。可是师傅,我的心好痛。”
妙镜师父满眼慈悲地望着自己的徒弟:“那你既知自己放不下,为何还要苦苦为难?”
语落,对面的华婉宁忽而沉默,师傅的话······她水润的的眸子紧紧盯着妙境师傅的脸:“您的意思是······”
妙镜师父颔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本就是一种执着。”
华婉宁如梦初醒。
她顺着师傅的目光抬头望向面前的群芳毓德元君,我佛慈悲,自不会叫有情人分离。
妙境师傅平顺无澜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徒儿,自你来的那日,我便想对你说: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你虽玲珑剔透,可往昔久困于樊笼之中,失了真我却不自知。如今你在我门下修行,为师望你一朝悟道见真我,莫惧昔日旧枷锁。”
语落,华婉宁再也止不住泪流满面,她长久以来压抑的心境,终于有人理解。
她止不住俯身跪拜:
“可是师傅,我······还来得及吗?”
想起昨晚雨幕中那个决绝的背影,华婉宁不禁心如刀割。
妙境师傅温柔的搀扶起她,二人一同看向门层层云迭嶂的山峦:“去吧,追随本心。”
雨后的山门湿滑陡峭。
石阶上好似涂了一层油,走一步滑三步。
好在杜坚是个练家子,步伐强健,一路稳稳攀登。
眼看就要到寂照庵的侧门了,他正欲抬手叩门,木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
杜坚与大姑娘面面相觑。
华婉宁:“你怎么来了。”
杜坚老实作答:“属下,属下奉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家书。”他双手奉上厚厚的信封,可低头却瞥见大姑娘手中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杜坚不解:“大姑娘,您这是?”
华婉宁却不肯作答,转而问他:“你骑马来的?”
杜坚回答:“是。”
语落,只见华婉宁一把夺过家书,绕过他往山下走去。
杜坚和楚二娘紧紧跟在后头:
“大姑娘,等等啊!”
丙安在山下的小客栈安睡了一夜,昨日六哥交待了,这两日可以偷懒。
他便乐得自在,阴天无事可做,他在小镇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客栈点了两盘小菜,一壶小酒,乐乐呵呵的吃喝起来。
可他还没吃两口,就见到浑身湿透了的桑青野。
“六哥,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在山上待两日吗?这就回来了?”
桑青野面色铁青,他在雨中淋了一夜,黎明时分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