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李延时突然抬眼问她。
晚上闻声洗澡时,他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
风湿性心脏病,除了和生活的环境湿度太大有关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患者自身的免疫力。
所有病都是,抵抗力太低,病魔才容易趁虚而入。
所以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她到底有多难。
李延时没办法想。
带着生病的父亲,要努力完成学业,还要赚钱。
好不容易熬出点头了,闻清鸿却在跨年夜那天病逝,没隔几天身体又被查出来问题。
李延时帮闻声把衣服放下来,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肩窝:“自己一个人去做手术害怕吗?”
闻声想了想:“还好。”
“那疼吗?”李延时哑着嗓子又问。
闻声很认真地思考:“有麻药。”
李延时闷着声音笑了笑。
闻声拍了拍他的肩,抿了唇,又想到另一件事:“嗯我也没有不想回来找你,我是想病好了再”
闻声垂着眼,视线落在李延时后颈的那颗小痣上。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事,只有你经历了才知道当时会那样想。
就比如她在进手术室的前一晚,躺在病床上睡不着,睁着眼看天花板的时候倏然就理解了闻清鸿当年为什么不想治病,又为什么总跟她说对不起了。
对于你爱的人,你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过得更好,所以是真的会觉得生病的自己是对方的拖累。
怕他要为自己像无底洞一样花钱,也怕他明明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花时间心力去照顾自己,更怕自己治不好,对方因为无能为力而难过,又要照顾自己的情绪而强颜欢笑的样子。
无论人类再强大都抵不过两样东西——爱和死神。
前者可以让一切的不可能都变做可能,后者则可以把世界万物都拉入绝望的深渊。
“我真的是想病好了就回来找你的。”闻声无措地重复着。
“我知道的,闻声,”李延时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解释。”
从浴室出来,李延时把次卧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扔进柜子锁了起来。
态度摆的很明,从现在开始,这套房子只有一间卧室。
前一段的项目确实是把闻声累到了,刚过十一点,她哈欠连天,歪在床上没跟李延时说两句就睡熟过去。
李延时帮闻声把被子拉好,便看到床头的手机亮了下。
李延时摸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不出所料,是袁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