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点已经够了,章纪昭不在乎自己健不健全了,他感到自己好像一锅烧开的水,因为解平的在乎达到沸点,最后是不是被谁一把泼到肮脏的大街上变得一无是处都无所谓。
他圆满了。
歪头握着男人健壮有力的手,在静而无声的掰手腕僵持中,他以为自己凭借蛮力获胜,重新将男人宽大的手掌掰正掰回到自己脸上。
炫耀自己力气似的,章纪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解平略带粗茧的掌根,不忘催促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腿伤拖不了,要尽早锯。”
解平垂眼从青年修长指节的桎梏中轻松解脱,反掐着他的腮帮,“锯子没有,我不同意。”
自上而下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薄唇,在章纪昭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吻时,得到了解平第二个轻微力道的捏脸,“你缺了一条腿回去,对我来说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我不允许你死,也不允许你缺一条腿。”
语罢,他又说:“长官的命令,家长权威,挑一个你喜欢的听。”
解平亲口承认他们是家人!
章纪昭笑得都不知道怎么笑了,他被解平捏成小鸡嘴,想亲人都没法亲,说话也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发出几个混沌的音节,解平截断他想说的话,直截了当道:“知道你想亲才捏你脸。今天你表现不好,今天不亲。”
次日晚。
洋房一楼客厅。
“我丈夫是屠夫,他负责承包富人区解肉的活儿,白天上工,也能捞得一些边角料回来给我们晚上加餐。”年迈高大的女主人双手合十放在脸边,许是浓妆艳抹的口脂吃进了一些沾到牙齿上,她的门齿上染着几绺猩红,自豪的微笑精准绽放,她身边满脑肥肠的屠夫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头理得精黑精神矍铄,比女主人年轻起码二十岁。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似乎很拘谨的样子,从他分得极开的双腿来看,又不是那么回事。
章纪昭不动声色扫过解平旁边新来的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
那人是小瘸子今天新带回来做客的。
老头饿得两眼昏花哪里会分辨这一家三口话语的真实性?肉汤在面前招待,他早已失去理智,频繁刻板地点着头,只盼着能早点开饭。
女主人照常说了一些客套话,将餐厅让给他们三人。
等到吃完饭,半身不遂的老头揉着肚子差点没吐出来,他毫不客气地抢走属于章纪昭和解平的那份肉,还喝了不少黄油啤酒,当下抽搐着脸醉醺醺地笑,身子歪斜,脸从头红到颈,明显喝大了。
女主人姗姗来迟时还特地关照解平,询问是否需要给他们多打一些肉,他们有多煮一些,还解释说今天新客人饿狠了吃得多,担忧他们填不饱肚子,解平知道她一直在窥伺他们,当下装作毫不知晓,推脱说不想欠他们份外人情。
又到睡觉的点。
解平先将章纪昭抱回客房,随后回到一楼,瞥了眼趴在餐桌上酣眠的老头,对抱臂笑眯眯地看着新客人的女主人说:“客房只有一间,需要他和我们一起住吗?三个人挤一挤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