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都进入书库后,关杉月轻轻将门合上。
宇文沪说道:“书库的隔音效果极佳,我们在这里商讨更为安全,你难道不想看一下这里?”
书库的大厅布置得如同普通的茶室,一张茶桌,几把茶椅,摆放得井井有条。
关杉月环顾四周,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关杉月的手背上,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给她,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关杉月看向宇文沪,轻声说道:“这里似乎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探访过落梅谷,那么宇文家族的这个隐秘之地,你自然也有资格踏入。”
言罢,宇文沪站起身来,轻轻执起她的手,引领着她从左侧的一道侧门悄然步入。
廊亭的两旁,一眼望去,只见宁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庄严肃穆。
当关杉月踏入这片神圣的领域,亲眼目睹宁家忠臣义士的牌位时,内心依旧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还有多少人会提及宁家军呢?
“这些……”关杉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看上去似乎是宁家的祖宗牌位啊。”
这条长廊一路走下去,全都是宁家军的牌位。
宇文沪说:“我已经打算娶你为妻,就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你见到的这些牌位,都是曾经在淮门关几乎全军覆没的宁家军的。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也是我爹花了十多年时间搜集到的宁家军阵亡名单中,那些连尸体都无法找回的战士。”
十多万宁家军,最后活下来的仅四千多人,而且这些人也都身负重伤。
这些往事,关杉月其实都知道。
宇文沪领着她,来到了祁州宁家父子几人的灵牌前。
那里正是柳氏的夫君和几个儿子的灵牌。
宁将军的牌位一边,还设着柳氏自己的灵位。
“西苑住的那个女子,就是宁柳氏,天下人都认为她已经去世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所以整天都在装疯卖傻。”
宇文沪紧紧握住关杉月的手,看着柳氏为自己立的牌位。
“那为什么……”关杉月指了指柳氏的灵位。
宇文沪说:“这是宁夫人自己要求的,你知道宁家的孩子,小五有多大吗?”
关杉月转过头看着他。
此时的宇文沪表情严肃,整个氛围都变得异常沉重。
还不等关杉月回答,宇文沪就伸出手,继续说道:“我爹每次提到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用最温柔的话和我讲,‘他已经十一岁啦’,其实只是到我的胸口。”
“他个子小小的,但跑得特别快,军中几乎没人能跑赢他。”
“在淮门关的东风镇落入敌人陷阱,他身旁只有一百多个士兵,绝大部分士兵被分出去疏散东风镇的百姓,结果被敌人抓住,双腿都被砍断了……”
关杉月能清晰地感受到,宇文沪在讲述到后来时,语气变得异常沉重、压抑,甚至带着一丝悲怆。
“敌军并未处决他,而是企图利用小五来要挟宁家的长子,或许小五早已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在被押解至敌军营地后,他选择了咬舌自尽,以此作为最后的抗争。”
“然而,即便他已经离世,敌军仍未放过他,他们领着小公子的遗体,兵临潭江城下,在近千名宁家军和宁家长子的眼前,残忍地砍下了他的头颅,并当众剖开了他的腹部。”
“宁柳氏收回的几具遗体中,其中一具便是宁文书!”
宇文沪伸出手指,指向了宁家小五的灵牌——宁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