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关杉月那一声轻轻的“小姨”,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姨娘心中的闸门。
那些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怨恨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没错,我又梦到你小姨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看着我,却什么都不说。”
林姨娘指着梳妆台。
“她以前总爱跑到我屋里来,让我给她上妆梳发,她用的玉梳,我都还好好地保留着,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
“月儿啊,姨娘心里好后悔啊,我真的后悔听我母亲的话把她嫁到宁家去,她埋怨我们将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她不懂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宁家好。”
林姨娘语气愈发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是关杉月为人以来,第一次知道有一个小姨,而姨娘如此详细地讲述小姨林淼淼的婚姻。
没错,林淼淼嫁的人正是祁州宁家的长子宁文远。
当年宁家军北上抗击外敌时,林淼淼也毅然决然地跟随丈夫上了战场。
据说,她和宁文远在北燎被敌军俘虏,为了不让林淼淼受到敌人的侮辱和欺凌。
宁家人在她被捕后,用上百支火箭直接穿透她的身体。
最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林姨娘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林淼淼最终落得个无尸可收的下场。
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地哭诉着。
关杉月心疼地紧紧抱住林姨娘,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姨娘,把心里的痛苦都哭出来吧,别一直憋在心里,以后有月儿陪着你,月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姨娘的头靠在关杉月的肩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哽咽着继续说道:“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你小姨还没有婚配,所有未出嫁的闺阁千金,都要入宫参加选秀。”
“新帝对你小姨有几分赏识,而你小姨姿容绝艳、性情至真至纯,她认为嫁给谁都一样,可她却不知道后宫就像战场一样残酷,而我也自以为是地认为嫁给宁家长子是好事。”
“没想到她出嫁的那一天,竟然成了我们姐妹永别的日子。”
说完这些话,林姨娘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关杉月心里也很难受,她默默地抚摸着林姨娘的背,直到林姨娘逐渐平静下来,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关杉月和翠月一起把林姨娘扶回到床榻上,她亲自为林姨娘洗脸、擦手,还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
等林姨娘睡熟了之后,关杉月才起身走到桌前,开始重新为林姨娘调整方子。
“翠月,曾经配的药不用再用了,我会根据姨娘的情况给她重新开个方子。”
“好的。”翠月恭敬地回答道。
“最近这段时间,姨娘的饮食你可得多留意些。”
“这是我特意为姨娘准备的膳食清单,有助于她静心休养、调理身体,记得一定要严格按照这个清单来准备食物。”
关杉月把膳食清单递给了翠月,而药方则留在了自己手里,打算拿到听海阁去制成药丸,之后再送回竹笾阁给林姨娘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