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她一会,然后悄悄地起身,将椰子从她手里轻轻拿出。
他应该把她抱去房间休息的,但多年男女有别的礼数教养,让他只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萧晟。”被子盖在身上的时候,黎央就醒了,但躺在这里实在太巴适了,她不太想动,只是手一搭,抓住了萧晟转身时带起的衣角。
萧晟顿时一动不动,转头去看她,她睁开眼睛看他,眼神有些朦胧,声音也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慵懒中带着一丝妩媚。
“吵醒你了?”萧晟面上不动声色,紧握的手心却是出了满手的汗。
黎央摇了摇头,“做了个梦,醒了。”
她梦见遮天蔽日的蝗虫席卷大靖,数以千亿计的蝗虫,扇动的翅膀发出沙沙声掩盖住百姓撕心裂肺的哀嚎,无数蝗虫组成的蝗虫群,如同天空中浮动的乌云,疯狂的吞噬着庄稼和地面上的一切植物。
百姓们不敢去驱赶,不敢去捕捉,所有人都哭着跪在地上磕头,祈求蝗神的宽恕。
“求蝗神饶恕啊,求蝗神饶恕啊!”
“蝗神在上,还请收了神通吧!”
“蝗神!求蝗神给条活路吧,求求了求求蝗神给条活路吧。”
“是天罚啊!是谁触怒了蝗神,才让蝗神降下了惩罚啊!”
“麦子,我的麦子啊,没了,全没了。”
武帝带着百官前往八蜡庙祭祀,虔诚的献上祭礼,再下罪己诏,祈求蝗神将罪都落在他一人头上,饶恕天下苍生。
对所有的祈求全都无济于事,蝗虫大军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意的享用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植物。
面对密密麻麻的恐怖蝗虫,文武百官终于知道畏惧了,世家富绅怨怼武帝无德,引得天罚,武帝终日惶恐不安,名士学者纷纷写文斥责天子。
“是齐王!是齐王回来了!”
“蝗虫是蝗神的使者,是死在战场上的冤魂幻化而成,一定是齐王,是齐王带着葬送在白巍山的将士们回来了!”
“是战场上的冤魂,是云阳关一城百姓的冤魂,是靖安军的冤魂!”
“齐王!齐王有冤啊!”
“云阳关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冤魂来索命了啊!”
事不关己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云阳关的真相。
云阳关的事情随着蝗灾的到来而再度被提起,武帝看着那些无处不在的蝗虫,只觉得每一只都是萧晟的眼睛在盯着他,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勾结北狄害他性命!
武帝至此无法入睡,那些蝗虫振翅的声音,就像是白巍山的靖安军,就像是关城一城的百姓,就像被抛弃在关城的驻军。
他们全都在诘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饿啊,好饿啊,下来陪我吧……
他们在残害他的江山,他们在向他索命!
他们在饥饿中而死,所以也想让全大靖都陷入饥饿中,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不!不!
“杀!全都杀光!”武帝在殿中陷入癫狂,无数宫人死在他的剑下,他杀红了眼,持剑冲出殿外,对着那漫天飞舞的蝗虫疯狂的劈刺,“来啊!来!朕不怕你们。”
“萧晟!朕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你们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