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关大靖安危,但……”柴宿白看着萧晟,“恐无法以防治蝗灾之名实施。”
柴宿白畏惧,却并不愚钝。
他明白天灾人祸,只靠祈求神明是不行的。
自三皇五帝始,历朝历代有谁靠着祈求神明而免于灾祸了?
汉末兴平元年至建安二年期间,连续四年,年年有蝗。
《魏书》中亦有记,自遭慌乱,率乏粮谷,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则弃馀,瓦解流离,民人相食,州里萧条。
百姓饿的人吃人了,蝗神也未曾宽恕他们。
掌权者无德引发天怒,只惩戒天子便是,百姓何辜?
旱灾、蝗灾、饥荒,谁还分得清是人间还是炼狱。
真正的神明,应该是白巍山的山神娘娘,带来的是生的希望。
“先生说的是。”萧晟从不会担心他麾下的人会畏惧蝗神,特别是从白巍山一起出来的将士。
他们见识过真正的神迹,心中自有判断。
但其他百姓不同,他们既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明,也不像柴先生那样明事理,他们只会制止任何人去捕捉蝗虫,触怒蝗神。
“最妥善的办法,就是以官府的名义,下令让每家每户都饲养鸡鸭。”
“不可能的。”还没等萧晟说话,秦镇就站了起来,两步并成一步凑到柴宿白身边。
“军师,数量要足够大才能把那些蝗虫的卵啊崽啊都吃掉,每家每户至少得十几乃至几十只,这得多少钱啊,田里种地的百姓,都穷的很,哪里有钱买这么多的鸡鸭啊。”
“那些有钱能买得起的,又不种地,怎么让那些人养鸡鸭,难道去跟他们说,养鸡养鸭为了吃蝗虫?”
“嚯,话是上午说的,下午咱王府的大门就得被人砸鸡蛋,御书房弹劾咱王爷的折子,能把咱俩都淹死。”
柴宿白看了看秦镇,难得的没反驳他两句,而是点了点头,“秦将军说的是,除非那些鸡鸭能不要钱,送给百姓养,但……”
“也不行的。”秦镇皱着眉看着柴宿白,“军师,你是不是怕触怒蝗神,所以不敢说啊,怎么这两个办法,都是馊主意。”
“白送的鸡鸭,那能送到百姓手里嘛?那不都送上有钱人家的餐桌啦。”
“况且这江山,现在还是小皇帝的,凭什么不让他掏钱,让咱王爷掏钱,那么多的鸡鸭,钱宏都赚不来那么多的银子。”
“胡言乱语!”柴宿白终于是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秦镇,“那你说要如何!”
“王爷不是说了嘛,什么新省浙省,什么养鸭大户,咱们也在每个州县村落,都建养鸡养鸭养蛙厂啊。”
“你以为我没想到?”柴宿白叹了口气,“太过局限了,而且花费要更大。”
“如果不是以官府的名义,以钱宏商户的身份,去建立一个养鸡养鸭的厂。”
“首先就要选择一个很大的地方,才能容下那么多的鸡鸭,其次要找牧鸡牧鸭的人,确保这些鸡鸭放出去,还能够收的回来。”
“最重要的是,在那些百姓吃不饱饭的地方,还要防止这些鸡鸭被人偷了去。”
“大靖九个州,州与州之间,县与县之间相隔多远,每个州又有多少个县多少个村,需要建多少个厂才能保证鸡鸭覆盖到位,这些你想都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