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父皇又在深夜来看朕了。”武帝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晟,“皇叔,你梦见过父皇吗?你还记得父皇驾崩前都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呢?只有交代的一句话。
他说阿晟,以后擎儿就交给你了。
越是简单的交代,越是直击人心让人不能忘怀,那不是作为皇帝的交代,是身为一个父亲,一个兄长的嘱托。
这么多年,萧晟始终将萧擎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为了他能安稳的当一个君王,他带兵平定四方,驱逐蛮夷,可最后却落得个白巍之围的下场。
萧晟闭了闭眼,他清楚的知道,武帝又要故伎重施,但他不会再耽于过去了。
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冰冷的目光看向武帝。
“那皇帝可还记得,本王说过什么?”
武帝对上他过于寒凉的视线,那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轰的一下,多年前萧晟的话回荡在他耳中,震的他耳中嗡鸣。
那时父皇刚刚驾崩,东胡趁机来犯,屠戮边境,连占七城,朝堂慌乱却无将可用,是萧晟再度披甲上阵,带八万靖安军迎战东胡十三万大军。
那时他还不到十岁,萧晟单膝跪在他面前看着他说。
【区区蛮夷,陛下无需放在心上,臣必定会为陛下安定四方,让陛下无外敌之虑,陛下只管做个好皇帝,如你父皇一般的好皇帝,带着大靖走向太平盛世。】
做个好皇帝,做个好皇帝……
他哪里还像个皇帝?
武帝震荡的目光盯着萧晟,他很想开口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当皇帝。
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萧晟深吸口气,将杯子一丢,起身便向殿外走去。
武帝看着他的背影,向前追了两步,“皇叔!”
萧晟脚步一滞,稍稍侧了侧头,终究是再次大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内再次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偌大的宫殿内,武帝挥舞着剑,用力的劈向眼中看到的一切。
“全都在骗朕!全都是在骗朕的!”武帝的剑狠狠地劈开萧晟方才用过的桌子,上面的盘子碟子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放下戒心!”
“萧晟!你以为朕会信你?你以为你能骗的了朕嘛!”
“狼子野心!全都是狼子野心!”
武帝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卢太后方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他扑过去,跪在那椅子前,抬手轻轻地抚摸着。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武帝突然起身,狠狠地将剑插入椅子中,“朕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和外人一起戏耍朕!”
武帝劈着那张椅子,一下又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一心向着世家!
在武帝的越发暴怒中,韩守章快步走了进去,安抚着武帝的情绪,渐渐夺下他手中的剑,以免他情绪激动误伤了自己。
“陛下。”韩守章一撩衣袍,坐到武帝的身边。
“子盛!”武帝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流着泪埋首在韩守章膝上,自嘲的笑着,“原来我们一切的谋划,全被他们看在眼中,我们飞不出去他们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