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新华一点都不惊讶,他踢了踢脚尖,“她在香港的时候,也是沈叔叔找到我,让我去安顿好你们的,免得且惠害怕。当时局面都乱成那样了,人人自危,他每天大会不断的,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幼圆不停地安抚着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了吗?”
“没有好,根本没有好。”且惠死死咬着嘴唇说:“我前一阵子还怄他来着。”
庄新华完全是娘家人的立场。他说:“我觉得没什么,小叔叔无原则地付出,那是因为爱你,你离开他,也是因为你爱他啊。两个相爱的人不沟通,做出来的事背道而驰,谈不上谁对谁错。”
“行啊你。”幼圆刮目相看地表扬,“现在还这么会说大道理了,在你们司里天天写报告呢?”
庄新华说:“您别光口头嘉奖啊,也不来点实际的,有本事今晚别回家。”
拜托,她还在哭呢。
就这么水灵灵地调起情来了吗?
且惠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俩,一激动,吐出个鼻涕泡来。她也顾不上形象了,拿袖子擦掉,“你们你们”
面前两个人异口同声:“我们错了,我们罪大恶极。”
人都散了,花树葳蕤的宅院悄寂下来,几只雀鸟扑着翅膀飞过去。
时间不早了,庄新华锁上门,先送且惠回酒店。
路上,幼圆从后座探过头,“首先,我得向沈叔叔道歉,为这些年说过他的坏话。然后,庄新华,你得给我道歉。”
庄新华扶着方向盘笑,“这是为什么?”
“你那个嘴有那么严吗?”幼圆说:“早知道这些,在香港的时候为什么不讲!”
且惠拉了一把她,“别怪他,是我的问题。我太天真了,为什么当年不和他明说呢?要绕这么一大个弯子,弄得大家不好过。”
幼圆拍着她,“他也没和你说啊,谁都没有开上帝视角,你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自责太深,这句话,今晚且惠已经颠三倒四地说了五遍了。
人甚至没办法共情过去的自己。当年看来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到了现在,反而成为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匕首,猛地一下插在了心尖上。
且惠在路边看见一家药店,扭头让庄新华停车。
等了十来分钟,她才提着一包中药上来,说:“走吧。”
幼圆瞥了一眼那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且惠说:“煮醒酒汤的。”
“懂了,用实际行动表达愧疚,我看行。”幼圆想了想,又问:“你要到哪里去煮啊?柏悦后厨吗?”
且惠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她设想的过于好了,大堂在门口就拦住了她,说后厨不让随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