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亮喝完酒,大舅过来说:“哦,你陪翠枝出去走走吧。往年这时候,都是她阿妈陪她出去散心,从今年起就该你了。”
钱亮不解问:“不是说过年还有很多事要做么,我陪她走哪里去呀?”
翠莲说:“钱亮哥,你就跟着她走,你快走呀!”翠枝已出去了,神色凄惶。
钱亮好生奇怪,上前执着翠枝的手:“翠枝,到哪里去?”
翠枝回头看他,眼里早已五光十色,睫毛粘在一起。她不说话,干脆小跑起来了,
他俩跑入林中,转过一道山梁,钱亮稍一延缓,已听见从村里传来断续、尖锐的杀猪的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这里山坡下有长长一弯水田,却无人家,只有漫坡的青藤和啁啾的鸟声。翠枝在田坎边坐下了,钱亮坐下挨着她。
翠枝惊惶不定的目光被水田所抚慰,情绪才逐渐平静了。
钱亮这才看见田里有鱼,鱼有红的、黄的、白的和黑的各种颜色。
它们有的独自绕着稻根活泼转圈儿,有的在稻束之间鱼贯而行像一条灵活的飘带,有的怡然不动像个智者,有的在智者身边俯冲着钻泥搅起小股浊浪,有的自得其乐向天吐出串串珍珠,有的两三条聚在一起争相亲吻秧苗的叶尖……
“呃”,沉默许久的翠枝说话了,“你说做鱼和做人,哪样好?”
钱亮心想今天是个幸福快活的日子,她怎么问这个?逗她说:“哎,你想做哪条鱼呀?”
翠枝莞尔笑了,说她想做那条白身子红尾巴的鱼。“哪条?”钱亮故意问,逗她去指。
她侧身去指鱼时失去平衡,钱亮一手去扶她,都触了电,搂在怀里住一堆。还以为她会挣扎,不料她缩着一动不动,发抖而已。
这反而令钱亮觉得难以“下手”了,想到她怀里的野兔、小狼,甚至她手上的雀鸟,都是这样安静的呀!没有戒心的呀!
钱亮曾经见过她的身体,带着白羊湖边的雾气,以后他没有哪天不重温这画面。他此时心跳剧烈,思想在搏斗,把她剥光了吧!
他便用另一只手臂从下面来搂起她的腿弯,没搂动,她故意不让他搂动,而是拼命将头向他的腋下钻进去,她咯咯地轻轻笑出了声。
阿妈在背后故意把树枝弄得哗哗响,使这合在一起的人又分成了两个。
钱亮没话找话跟阿妈说话,末了说翠枝坐在这里想做稻田里的鱼,进了山又想做小狼,进了林又想做小鸟,翠枝偎在他身上咯咯笑。
阿妈也彝汉夹杂跟钱亮说话。
钱亮说回去了吧,阿妈说不,还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