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青。
他低着头,只静静的喝着茶,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冬日里,旁人都是狐裘加身,可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衫,显得愈发消瘦。
外面的光线从窗棂中透过,而他的位置正在阴处,半边脸都隐在暗处,只有他长卷的睫羽,被照得根根分明。
可他迟迟没开口,场上一时尴尬。
“阿青,你既不想去昌平,那就不去。”
是慕容煊。
裴宛若微微扬眉。
这般亲昵的称呼。
在大雍,只有亲密的人才会这般。
想到外面的传言,她不由抿唇冷笑:“太子殿下可真会心疼人。”
这话说得很是露骨,可裴青似乎还是没听到般,过了半晌,他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慵懒的抬了抬手:“草民遵命。”
说罢,也不待慕容煊应答,打开了门。
瞬间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
他抬手想挡住光,眼前就落下一个宽厚的手掌。
“阿青,孤陪你回去,昨晚你都没睡好。”
语气温热,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可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的疼爱。
被扔在屋内的裴宛若等人走远了,鼻尖冷哼,满脸嫌弃:“捡回来的野种,连个男人的床也爬。我裴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谢北修静静看着,没想到,裴青竟成了慕容煊的男宠。
想到刚才她的含沙射影,谢北修眼眸阴狠,伸手就想捏住她的脖颈:“你若再敢在太子面前造谣我和昭华,我不会放过你!”
裴宛若却不躲避,反倒抬起脖颈,凑到他手边,唇边都是冷笑:“来啊!谢北修,你今日不掐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你个疯女人。”谢北修冷哼,似乎是想到什么,刚才震怒的脸上却多了点笑意。
他的手由钳制变成抚摸,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裴宛若白皙修长的脖颈,语气亲昵,“裴贵妃,您可要好好保重凤体。”
那一声“裴贵妃”就如同一个火星子,彻底点燃了裴宛若的怒吼。
“啪!”的一声,响亮的力道。
“你别得寸进尺。”谢北修看着被打红的手背,神色阴冷。
“当时不知是谁,将我按在床上得寸进尺?”唇边的嘲讽是藏也藏不住。
“那也是你引诱的我!”
“引诱?当时燕窝盅的迷药是谁放的?”
谢北修一时语塞,这事做的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猩红的手指摸上他的胸膛,裴宛若突然用力。
尖锐的指尖戳入胸膛,看到谢北修一闪而过的痛色,她终是露出得意的笑,“如果你还想着昭华,那我就劝你死了这条心,即使裴玄娶了旁人,昭华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因为在她的眼里,你连狗都不如!”
这话像淬了毒,根本不像一个曾经的大家闺秀说出的话,可谢北修只淡淡的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我是狗,那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裴宛若一怔,但随即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凑近到他脖颈边,“那我就告诉所有人,我肚中的龙种是你谢北修的野种。而且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当时……”
“你疯了?”谢北修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我是疯了,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疯了。”
脸上都是痴狂的笑,似在回忆甜蜜的往昔,裴宛若的眼中都是留恋,“你日日追在昭华屁股后面,可看过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