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济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谢北修。
良久,他都没说话。
宫中巨变,淮帝吐血昏厥,所有人都被留在宫中。
他被留在偏殿,同他在一起的,自然是他的好儿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珏:“你既然那么想当谢氏当家人,那就成全你。”
谢北修跪在地上,看着闪着幽光的玉珏,他清瘦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点的冷笑:“现在谢家都被阿父送出了城,这当家人要了有什么用?”
“你在怪我?”谢文济顿了顿,看着刚才跪在地上皱巴巴的官袍,突然说不出的疲倦。
“阿父从没有将我当做谢家人,自然也不会带我一同离开。”
“不过我早就习以为常,毕竟我阿娘出生卑贱,当初要不是谢相爷误将她看成旁人,我这个孽种也不会出生,现在也不会让你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说到这里,他青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笑意,“我和阿娘在那小院中,等了你那么多年,可等来的只有十两银子的月银,真的好阔绰啊!”
“当初还以为你多清廉。后来才知道,银子原来都用来打通暗道上了。”
“现在想来,我阿娘的眉眼还真有点像……”
“闭嘴!”谢文济厉声喝道,惊慌的看向四周。
这黑魆魆的宫殿中,也不知藏着多少耳目。
“你慌什么?”谢北修嗤笑,眉眼都带着嘲讽,“等我娶了昭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她,也许,你们还能重温旧梦。”
说到这里,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可知道,当你晚上唤着‘阿柔’,却搂着其他女人的时候,有多恶心!”
谢文济不敢置信抬起眼眸。
他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到底被监视了多久?
那张清隽的脸,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可神情却犹如恶鬼。
被戳穿心事后的不堪,似被冲破压制的火山岩浆,瞬间喷涌而出。
“啪!”的一声。
“我还清了。”谢北修舔了舔唇角,缓缓站起身,“谢文济,你欠我的,欠我阿母的,我会一样样讨回来!”
谢文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只有在危难时保护族人先走,才能被族人认可。
他将儿子留下,为的就是让他能名正言顺接替他的位置。
原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罢了罢了。
该为自己谋划了。
他扶着廊柱,打开偏殿的门,一步步朝凤藻宫的方向而去。
可他刚走到凤藻宫,一道黑影突然袭来。
“你是谁?”他尚未呼喊出声,脖颈一酸,就已被打晕。
耶律古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谢文济,嫌弃的踹了两脚:“怂包!”
随即命人将他抬起,满脸阴鸷,“在哪里?”
随从附在他耳边说了个地址。
“张记古玩铺?”他嗤笑,“损了老子这么多人,慕容昭华,你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
许久没开张的张记古玩铺终于开门了。
但很快又挂上了“今日修整”的牌子。
铺子里,没一个客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