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的?六殿下身边果真有个随军的女子?”梁侧妃失手摔了玲珑玉碗,里面的药羹撒了一地,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贴身宫女忙上前将玉碗的碎片捡起来,急得晃了几下她的双肩连连唤了几声娘娘。
梁侧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宫女松开了她,只见她起身走到殿门前的树影下。
她熬了两个月才绣好的衮服还躺在矮桌,此时看起来,是多么得刺目扎心。
李愔已不宠她了更不大往她宫里来,而平日里像个木头一样的肖侧妃居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本只是一笑置之,然而,裴衍大败胡国班师回朝的喜悦还未过许久,他身边居然有了新欢的消息就给她当头一棒。
“是谁?那个女人是谁?”梁侧妃歇斯底里地喊道,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娘娘,娘娘可要谨言慎行啊,陛下还未正式对九卿公布六殿下的身份,娘娘现在还是二皇子的侧妃,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全宫上下都得掉脑袋啊。”宫女吓了一跳,哭着劝慰她。
“呜呜……我做了那么多,他还是要舍弃我吗?我替他缝制了衮服就是盼着他回京的时候亲手奉给他,而他却有了新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梁侧妃猛的冲回殿中,翻找着绣架上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剪子就要剪碎了那件衮服。
宫女知道,那件衮服表面上说是给二皇子李愔缝制的,其实真的要献给的主人是裴衍。这本应是在祭祀等重要场合才能穿的吉服在如今看来是多么不合时宜。
“娘娘可要做二手打算啊,既然那人如此无情,娘娘的多年经营可不能就此白费。”宫女道。
梁侧妃顿时收住了眼泪,她沉默了片刻变了脸色,抹干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不错,本宫现在要求的是前程,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拜见二皇子殿下。”
裴衍上前把后面马车上的暮云搀扶了下来,六军已到了九门,接下来就是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宫门在仪正门接受皇帝的册封和会见仪式。
“我……这个时候还是不随你去了吧?”暮云忽然觉得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和裴衍出现在三公九卿面前,这意味着什么两个都很清楚。
“你是我的妻子,相信我。”裴衍握紧她的手,低声又道,“别怕。”
皇帝坐在骋上,就是九匹马拉的车象征着天子的威仪,周围并着三公九卿和文武百官。他看着裴衍和一众将官上前叩拜,早有太监在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今征讨大元帅裴卿并众爱将得胜班师回京,朕龙心大悦,赐裴衍征西候公爵之位,世袭罔替。部下将官亦是劳苦功高,官皆升二级,宫中大宴群臣三日,钦此。”
张培蕓和陈平面面相觑,只见上首的裴衍目光一凌,皇帝的目光扫向他身旁的女子顿时错愕。
她居然活着?
暮云低垂着头,她看向一旁的张培蕓和陈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朕还有一件大事要向众卿公布,征西候裴卿是朕之爱……呃……子……”皇帝笑着说着,忽然胸口一痛在众人面前喷出一口血来,顿时天旋地转往后倒入。
裴衍大惊,和皇帝距离不过数尺,他看着身边的人猛的上前把皇帝扶住,皇帝眼中和口中流出血来,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张着的口说不出来。
这是中毒!
裴衍顿时上前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顺势指向靠在三公九卿之列的某人,大声喝道,“九门卫即可封锁宫禁,有人对陛下投毒!”
“速去找御医过来,快。”张培蕓也冲上前探了皇帝的脉搏,幸好还有一线生机。
“且慢,给父皇投毒之人就是你,九门卫还不速速擒下反贼。”李愔冷笑,上前持剑劈向裴衍,剑身就差一秒就要劈开他的胸膛。
“不要。”暮云冲上前,裴衍闪开后将她推开,怒目圆瞪着李愔,浑身散发着骇人的肃杀之气。
陈平和张培蕓纷纷愤怒上前,“李愔,你在胡说什么?”
裴衍冷笑,并退众人,这个阴谋太过直白低劣,他还是高估了李愔的智商,看他的神情看来已知道他的身份,这时候是想逼反他,皇帝中毒应该就是他所为。
他真恨不得顺手结果了他,原来李愔已经等不及了吗?
“住……住手……”皇帝在众人的惊讶下忽然睁开眼睛抖着沾染献血的双手道,心中剧痛之感袭来,子不肖父,父不知子。人生的艰难和痛楚在这个既是父皇也是皇帝的男人身上体会得太过透彻,濒死感被徒生的回光驱散。
“他……他是朕的六皇子……是你的六皇弟,愔儿……你不要逼朕……”皇帝在众人面前一字一顿得说出这个真相。
顷刻间,三公九卿举目哗然,把目光都投向了裴衍。
裴衍苦笑,这个本身计划之中的喜悦没有来临,对皇帝投去了同样震惊的目光。
“父皇!你是老糊涂了不成?六皇子已死于你宠幸的妖妃之手,您忘了是您金口玉言颁下的诏命?还是裴衍这个奸臣蛊惑了您才说出这种胡话?”
李愔此时什么都不怕了,他已接受了皇帝不会把江山交付在他的手上,既然如此他也不会把江山拱手让出。
钱丞相上前道,“诸位同僚,二皇子说得对,陛下中毒眯了神志这才胡说八道,六皇子已死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