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四月,裴衍的大军启程班师回朝,暮云被单辟了一辆车马跟在后方,从上车那会儿就一直犯困,赞丽拧了湿毛巾给她擦脸看着她依旧睡眼惺忪,于是疑惑问道,“夫人可是身体哪里不适?从上车那会儿就一直不大精神,可瞧着也不像是发热啊?”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探她的额头。
暮云脸颊微烫连忙摆了摆手,轻轻的道,“我无事,眯一会儿就好。”
此时车马忽然停下,有军士上前回话说大军暂且停下休息,让马也歇歇并给车里送上饭食。
赞丽见暮云已在车窗边上像是睡着了,于是对着军事比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偷偷的下了车。
大军连日班师回朝舟车劳顿,即便两人是新婚不久,她以为裴衍一路上都会很克制没想是她想差了,裴衍的体力和耐力已经渐渐地让她觉得的吃不消。
连日折腾数个晚上后,她赖床的频率更频繁了,每次都是要睡到午后才醒。裴衍说不吃早膳伤胃总是陪她用完了早膳才去办正事,回来后见她还睡着也不打扰,只到对面营帐去议事去了。
“夫人可用了午膳了?”裴衍下了马,朝暮云的车走了过来。
赞丽和几名军士正在一旁用饭,看见主帅走了过来连忙起身。裴衍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吃。
“夫人说先眯一会儿,醒了再用午膳。”赞丽擦了擦嘴边的米粒,上前回道。
裴衍道,“嗯,把粥给我吧,我陪夫人一同用膳。”
赞丽把熬的软烂的粥递给他,又给他掀了马车的帘子。
裴衍一进马车发现她果然手撑在窗前倚着头睡着,玉瓷般白嫩小脸颊上红扑扑的,嘴唇还有些许微肿,那是他昨晚的杰作。
他负罪感油然而起,把粥碗放在一旁的小案上,再伸手一把将她捞过将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生怕吵醒了她。
只见暮云也只是嘟囔了两句,仰头睡得正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靠着的那个胸膛似乎摸到了盔甲的手感于是猛地睁开了眼睛,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上来了?”她嗫嚅道。
裴衍哭笑不得,伸手将她额头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然后才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担心不过便上来看看你,都是为夫的不是,夫人最爱睡懒觉这样早起扰了你的清梦。”
暮云知道裴衍故意调侃她赖床,于是红着脸故意数落道,“哼,也不看看是谁的错?”
裴衍眼神一凌,故作沉思道,“将士们都是征战劳苦之人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然而夫人是女流之辈身子柔弱体力不佳,实乃本将考虑不周的缘故。为夫甘愿领罚,此段路程为夫人驭车如何?”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此人不止身体上占便宜,嘴上也要占个便宜。反而把她贪睡怪罪于她体力不佳的问题上了。
“好啊,罚你驭车喂马,外加不许再动手动脚的。”她憋着笑道。
裴衍笑了,“除了后面那一条,前面的都答应你。”
本来就没想过让他驭车,毕竟身为主帅传出去又是风言风语。她可不愿意成为迷惑军心的话柄。
暮云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主帅可要注意影响,回京之路还有半个月路上若被人议论可如何是好?”
裴衍歪着脑袋问道,“影响?你我是夫妻谁敢嚼舌根?”
她端起脸色试探性的问道,“宫中不知道你我之事,若是身为六军主帅征讨西域的裴元帅回城途中为女子所惑的传闻传到了京中,只怕皇帝会心有不悦。”
裴衍顿时脸色一冷,他轻笑道,“你是怕皇帝不允?”
暮云承认先前与李潼的胡闹逼婚加上简充仪的那一大闹给她整的ptsd了,皇帝虽然不会将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但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对她这个来路不明的身世是不大满意的。至从她知道裴衍的身份在皇帝面前也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她不得不慎重的看待这个问题。
作为赵淑妃的独子,皇帝的爱子六皇子的裴衍,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无非于贵族公卿之列中挑选的千金佳丽。
作为现代人的暮云从不觉得自己卑贱,但她却不能不担忧皇帝会不同意这门婚事。之所以放任李潼的央求,只是因为皇帝对于李潼这个儿子并不钟爱。
“是。”暮云点了点头承认道。
裴衍顿时心中一愧,生在皇家他本没有选择皇妃的自由,大綦王室对于这方面有着根深蒂固且严苛的礼制。即便他是一个已故又死而复生的皇子。
“让你如此担忧是我的不是,这个问题交给我无论是什么人都无法让我们分开。他是皇帝也只是皇帝,赵淑妃虽已故去,但是她和李潼的母妃简充仪还是不一样的。你实在无需过虑。”裴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