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诸事皆听我的,你莫忘了。”
暮云托着下巴思索,若是不答应,这婚事以她之力如何能做罢?两利相权取其重,两者相害取其轻。
“我可留在你的府中?”暮云反问。
这话便是应下了,裴衍轻轻点了点头道,“近日我不在府中,过两日长平候府的人会来,你照着做做样子就是。”
宁远王驻兵封地,朝廷派去的来使带去的文书被当场撕毁了文书连胳膊也被砍下一只来,这场战事已进入白热化。
朝堂上,钱丞相一党主张议和的左派以西域战事告急一事提议和宁远王继续谈条件,提议上至宁远王在先皇时期赐下的封地开始,再赐下了富饶三郡和万邑。其中,江南以南的雍州和金银之数也许下了多半。主张倾国力一战的右派官员自然争论不休,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李潼领着监国的担子架在火把上,无论是主战还是议和都无法一锤定音。
宫里的旨意传下了,暮云被领着去见了自己听都没听过的长平候族人,除了毎日要见各种礼又是跪又是拜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从前。她仍然住在裴府,李潼除了毎日往府中送东西倒是未再见过面。
“沈姑娘,这些东西奴婢就替您收起来了。”丫鬟莉香端着毎日按时送进府中的锦盒请示她的吩咐。
暮云没心思看,横竖不是李潼就是长平候送来的东西。于是摆摆手道,“嗯,收起来吧。”
那个锦盒的大小都有半个身子高,丫鬟端着摇摇晃晃的盒子出门时绊到了门槛连人带盒地就要跌倒。
“当心。”她欠身上前一只手拦住了就要和地板来个脑袋亲密接触的丫鬟。
两人皆舒了一口气,她这才看到那个锦盒不同寻常的大小,疑惑地伸手掀开了盒盖只见一件明黄色的衣袍露了出来,上面还绣着五爪金龙的图案。
她一惊,这是,龙袍?暮云顿感不好。
她猛的一下将盒子盖上,转头严肃地问丫鬟,“这个盒子是谁送来的?”
丫鬟只瞄了一眼,看着她严肃地眼神以为做错了什么,战战兢兢地摇头道,“回姑娘,这是早上小厮们送来的,奴婢想着必定是五皇子殿下或是长平候送来的东西就没多问。”
这龙袍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李潼不可能送这种东西不然被定了老子没死儿子就做龙袍的造反罪名这辈子也别想再翻身,至于长平候那家子都是一昧避世的性子享受着爵位的尊荣自然不会作死,而送东西的幕后黑手很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无论送给谁谁就担上了大逆不道的死罪。
那人的目标究竟是谁?是李潼、裴衍、长平候、还是她?
“你方才看到的东西不可对外宣扬,不然裴府全府上下人的性命都交代在你身上了。”她补充道,“再有,往后送进府的东西都得打开一一查看,记下送东西的来人名姓。”
丫鬟莉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应是。
裴衍毎日早出晚归的且都是在她睡下了才回府,又是她睡梦中就去上朝了,府上的丫鬟奴才三两也不咋说话若要离府也要得到裴衍的许可,正因为这个缘故,她再也没有和他见面的机会。要么让丫鬟给她搜罗了些书籍来看,要么就到亭子里赏雪吃茶。
此事非同小可,她必须尽快和裴衍说。盒子里留的东西是个祸害,她唤来见过那几个小厮的下人侧写了画像。
“不错,此人眼下有个胎记,戴着毡帽。”
“不对,戴毡帽的是那个高瘦的小厮。”
几个下人在回忆着早上见过的那个小厮,暮云在纸上一一描画着他们的长相,明确的一点就是此人脸上有一处铜钱型的红色胎记。这个描述比其他更有针对性,暮云决意按兵不动,让府中上下人留意此人的动向,一见到他就将此人擒住。
裴衍越来越忙,索性就宿在了军营已连数日不曾回府。暮云很是不安又生气,她感到两人的相处愈发怪异,她脸皮薄又不知以何种身份去埋怨他把自己扔在府中不管不顾禁锢了她的自由,让丫鬟点亮了正厅的烛火强撑着睡意坐在那等他。
裴衍的府邸下人三两都是专心做事的人,但人在无聊时就是会话里长话里短地闲话。她的身份尴尬,全府人都把她当做是裴衍的表妹,对于她近日的行为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迷迷糊糊之下她很快就梦游太空,刀光剑影下一只带血的身影立在远处,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被吓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只带血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寒冰般地触感冰凉刺骨,此时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声都发不出。那只血手将剑横在她的脖颈凌冽一挥面前顿时一阵刺目的红色。
“啊啊啊啊。”暮云在梦中挣扎急于逃离,脖子处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全身顿时一震,她想象的就是那剑的触感,顿时尖叫出声。